怎么可能留下?
顾清明皱眉,他家娘子还在旁边坐着呢,竟然敢开这个口,胆子真够大的。
当然就算云竹不在这,他也不会留人,毕竟他心里只有娘子一个,非那等见色眼开之人。
如此一想,顾清明心里更烦邓二少爷。
这棒槌。
但凡有点脑子也不会干出这事来,真是,回头就叫邓老爷来,问问他怎么教的儿子!
“不必多费口舌,念你们是女子,且身不由己,这回饶了你们,从哪来的回哪去吧。”
就不叫下人进来拖人了,到底也算无辜,给她们两分体面吧。
却不想姑娘们仍跪地不起,只道:“请老爷夫人开恩,且……”
顾清明烦了,只当她们跟邓二少爷似的没有脸皮,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仆人。
他直接喊,“来人!”
顾强还在外头撵邓二少爷呢,这回进来的是另外一个男仆。
“老爷,您有何吩咐?”
顾清明侧头摆手,“将这几位请出去,咱们府小,容不下这几尊大佛。”
眼看他如此绝情,翩翩眼神一转,将目光落到了在一旁一直没出声,安静看戏的云竹身上。
她倒也聪明,没再一昧求情,而是换了个说辞。
“咱们姐妹不止会勾男人,琴棋书画都会的,也识字能作诗,求夫人给个差事,将我们远远的打发在庄子上就行。”
识字作诗?云竹起了几分兴趣。
“哦?”
有戏,几个姑娘瞬间激动,纷纷出言。
“夫人,说来污遭了您的耳朵,我们出身妙音阁,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不过我们会的很多,就算不会也能学,我们学习能力很强的!”
“是啊夫人,求您收留我们吧。”
几个姑娘冲着云竹砰砰磕头。
她们是实在没法子了,便想着赌一把。
若是夫人心善,那她们得以离开妙音阁;若是夫人恼怒,反正她们的身契还在妙音阁,顶多被打骂一顿罢了。
云竹听明白了,原是些走到末路姑娘们的求救。
妙音阁,结合她们的言语,她倒也能猜出来是个什么地方。
她歪着头,神情不苟言笑,问姑娘们。
“你们就不怕我恼怒,再叫人打你们一顿,若是狠心,打死也是有的,想来妙音阁的老板不敢与我说什么。”
姑娘们被她直白的威胁弄得后怕,但很快反应过来,壮着胆子回答。
“夫人既然说出来,想来不会如此待我们姐妹。”
昨晚上她们有想过打听知州和知州夫人都是什么性子,好早做准备,可惜邓二少爷并不知。
之后更有人直言,“在那种地方,与其等死不若被夫人打……”
话音未落,被其他姐妹猛然拽了下衣角,小声斥道:“慎言。”
不过说的也是实话,在那种地方,只有染了脏病实在严重叫客人厌恶,自生自灭没了的。
其他的,只要还有一口气,就得接着曲意逢迎,做着肮脏的生意。
与其这般,真不如被打死呢。
云竹在心里叹了口气,她们确实是找对人了。
即便来这个时代好些年了,但她仍然是在红旗下塑成的三观,她见不得这种事。
虽说不至于犯众怒去取缔那种地方,但至少在她眼前的,能伸手就帮一把。
于是,她挥手叫人下去,“留下吧。”
她发了话,顾清明自然不会驳了去。
见状,姑娘们喜得不行,赶紧磕头,“多谢夫人,夫人慈悲!”
这头磕的是真心实意,实在的很,砰砰作响。
云竹瞧着她们再磕脑门都要出血了,忙道:“起来吧,别磕了。”
姑娘们这才爬起来,很有眼色的凑成一堆站在角落,等待吩咐。
顾清明给云竹倒了杯茶,直言,“娘子准备怎么安置她们?”
云竹喝着茶,眼神放空的想了一会,忽然有了主意。
“送田庄上吧,不是识字么,正好去做记录。”
姑娘们一头雾水,做什么记录?
不过知道了她们的归宿,且有正经事做,虽没听懂,但仍仔细将每个字都记在心里。
她们不懂,顾清明是懂的。
田庄上种了整一百亩的地,其中五十亩是上了底肥的,五十亩是正常种植的。
现在稻子正茁壮成长,每天都有细微的变化。
原本云竹叫庄头带着佃户记录两边稻子的生产情况,奈何庄头只略微认识几个字,大量的书写属实是为难他了。
没法,他们用自己能看懂的符号代替的,云竹看着是云里雾里。
拨了个读书人去,偏那人不老实,仗着佃户和庄头不怎么识字,光明正大的偷懒,记录的乱七八糟。
好在云竹常去田庄,注重这一块,给发现了,恼怒下将人赶走。
如今有这些姑娘,正好送田庄去,叫庄头他们巡视田地,回头说了让她们记下,等日后集结成册,也好做个依据。
云竹温声对姑娘们说:“田庄上的日子清苦些,但也算个好去处,你们仔细记录,能学到多少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姑娘们哪有嫌弃的,当即下拜,“是,夫人,我们一定仔细。”
事情吩咐完,云竹喊了个不起眼的下人来,吩咐。
“你悄悄的去妙音阁,将几个姑娘的身契赎回来,叫那边的老板嘴巴严一点,莫说些不该说的。”
下人行礼,“是。”
随后她对姑娘们说:“成了,你们安心去田庄吧,回头身契会送到你们手上的,只一点,到那安生过日子,若是不老实,别怪我不客气。”
姑娘们千恩万谢的走了。
云竹看着她们的背影,叹了口气。
“原本这些没到我眼前,有时候还觉得生活在这个时代也不错,可今儿真是……”
她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