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相如随手取的一句来其篇《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他一眼就看到了后面极其吸睛的一句“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细细研读颇令人心中惊艳。
便问赵世泽前句是什么。
可赵世泽哪里知道。他又实实在在的胸无点墨,现对出来几句也做不到,听周相如发问只脑袋空空,惊慌不已,支支吾吾的说不上来。
叶如月倒是反应快:“是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泽哥儿,你昨儿还给我念叨呢,怎么今日一紧张就忘了?”
赵世泽犹如抓住救命稻草,立马点头附和。
但周边人的眼神都变了。
但凡有点眼力见儿的,谁看不出来赵世泽对这诗作的局促陌生?
赵老夫人比他们了解自家孙儿和叶如月多了,一见此眼前一黑。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孙儿的才学真是假的。叶如月竟张口就来,估计就和叶如月有关!
赵烨暗松了口气,打圆场说赵世泽年纪小,紧张实属正常,还试图想作罢。
程南枝刚想截了他的话,就听韩大人摆摆手道:“赵大人说得对,一次确实无法看出什么,不应妄自对赵家小少爷下定论,冤枉了他就不好了。周先生,你继续吧。”
程南枝暗自给韩大心中竖了个大拇指。
不枉她熬了一宿精挑细选出韩大人这等给力之人。
周相如脸色已经差到极点,碍于在人前,勉强忍着,继续问赵世泽,叫赵烨想拒绝都无法。
叶如月一颗心更是凉到了极点。
她从未将那些诗作外传,所以真是有第二个穿越之人了?那她家泽哥儿不肯定得被揭穿?到时候她儿子就落得个……不行!
叶如月硬着头皮又替赵世泽挡了一次。
第三次时,就有宾客看着她指指点点,目光怀疑了。
周相如冷声道:“贵府表小姐与令公子真是关系不错,但眼下周某考校的是表小姐吗?”
赵烨希望叶如月能给赵世泽解围,但绝不是这种加深糟糕局面的情况。
他给叶如月使眼神。
叶如月只得往后退。
程南枝不慌不忙的大度替叶如月赔不是,让周相如继续,在人前仍然对赵世泽投以信任和鼓励的目光。
赵世泽却被这场面吓得快哭出来了。
好在下一首是他听赵烨提起过的,他磕磕绊绊的说了出来。
周相如神色微缓。
程南枝立马表示高兴:“我就是我家泽哥儿是极好的,周先生你就是再问十句八句,都不会有问题!”
“程南枝!”赵烨和赵老夫人脱口而出,带着怒意。
程南枝当即诧异看向他们,满面不解与微微的委屈:“夫君、婆母,怎么了?”
见周围人窃窃私语,两人按耐着难看的脸色说她说得对。
周相如狐疑的再问。
赵世泽运气不好,没一首是他听过的,结结巴巴的全说不上来。
一时间,前厅内静的落针可闻,所有人或了然或惊愕或鄙夷的目光集中在赵世泽身上,像把他于大庭广众之下凌迟羞辱。
赵世泽受不住这等巨大压力,竟是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周相如见此哪还有不明白的,愤怒的将书稿重重摔在地上,道:“好个赵家,竟这般期满坑骗于我!今日之事我记住了,我周相如也没有这般弟子!”
他猛地转身就要走。
赵烨几人急了:“周先生,误会,真是误会!我家自泽哥儿只是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被吓得才全然忘了,他一个孩子情有可原啊!周先生!”
程南枝也跟着焦急的挽留,替赵世泽说话。
周相如理都没理他们,甩袖扬长而去。
赵烨追到府门外都没能留下周相如,回来还听到韩大人失望道:“赵大人,你在朝中素与他人不同,韩某很是敬重你的品行,但没想到你为官游刃有余,内宅家事却……一塌糊涂。”
他其他话没话,给赵烨留了面子。
可宾客们都是人精,哪儿想不到,赵世泽一个孩子怎么能有那么多出色的诗稿偷窃?定然是有人纵容帮衬的。再加上赵世泽不知道的,叶如月竟知道,那这帮着的人是不是赵烨,还真不好说。
毕竟,一介孤女初来乍到,怎有那么大的胆子做此事呢?
宾客们也待不下去了,纷纷随韩大人告退。
赵烨耳边嗡嗡的响,想解释什么又说不出,也没脸再留下宾客开宴,脸色铁青的勉强保持体面送客。
程南枝也跟着笑的勉强而送客。
叶如月瘫坐在一边,呆呆的想完了。
赵老夫人等人一走立马问赵世泽怎么回事,但赵世泽还抽噎着没法说话,让她又气又急的拍桌,吓得赵世泽哭的更厉害了,赵怀玉也缩着脖子大气不敢出一下。
赵烨和程南枝送完所有客人回来,立马屏退下人。
程南枝注意到青黛还没走,给了她个眼神。
青黛点头转身离开。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程南枝先发制人,“泽哥儿,你如实告诉母亲,为何你不自己准备诗会,要剽窃别人的诗作?”
“我没有!”没了外人在场,赵世泽哭着回,只会说这一句。
程南枝脸色一沉,厉声道:“闭嘴,不准哭!男子汉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赵世泽吓得哆嗦了下,真的不敢哭了,但还是哽咽:“是父亲教我那么做的。”
“夫君?”
程南枝猛地扭头看向赵烨,眼神深深刺痛了赵烨的自尊心。
“我可没有教泽哥儿剽窃!我只是亲身教他学问来准备诗会,又让他自行作诗,再帮他润色修改,所以那确实就是他自己写的!另外,提前备作怎么了?谁家参加诗会的人不那么做?这算不得什么。”赵烨强词夺理道。
赵世泽也知道偷窃他人的名声不好听,闻言立马应是,很是心虚的道:“我还小,记性本来就不好,有些忘了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