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昏暗的煤油灯晃动,任也缓了好一会,才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挪动着屁股,靠近了重伤的于伟峰:“把手拿开。”
“你干什么?!”疯狗戒备地瞧着他。
“我要杀他,你同意不?”任也翻了翻白眼。
疯狗露出了不明所以的表情,而于伟峰则是费力地拿开了身上的双臂。
任也用手掌攥着装有稀薄生命之水的小瓶,在黑暗中隐藏其“外表”,只冲着于伟峰的嘴里点了一滴。
片刻后,于伟峰的脸色好多了,认真地点头道:“谢谢!”
“我也要杀你,你同意不?”任也扭头瞧着疯狗问。
疯狗也不是真傻,他看见于伟峰的创口肉眼可见地结痂,闭合,立马点头道:“我太踏马同意了!”
“闭眼睛。”任也命令道。
疯狗乖巧地闭上眼睛,张开了嘴。
任也给他点了一滴,又给其他人一人点了一滴,令大家的伤势得到控制和恢复。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就不能吃太饱。
疯狗感觉自己腹部的伤口得到治疗后,身体也恢复了一些力气,随即一扭头正好就看见了许棒子。
“!”疯狗毫无征兆地骂了一句。
许棒子坐在最里面,一动不动,也不回话。
并且,刚才任也给大家滴生命之水时,也没有给他。
疯狗的一句三字经,成功让刚刚已经被忽略的许棒子,再次得到了大家的注意。
每个人看向他的眼神,都充斥着毫不掩饰的杀意,以及愤恨。
在龙库时,大家都亲眼看见了,许棒子出卖团队,从专用的暗道离开。
“嗖!”
疯狗突然暴起,速度极快地冲上去,一把就掐住了许棒子的脖颈,声音洪亮地骂道:“你卖了大家,还敢回来?死人了,又白死了三个人!”
许棒子没有挣扎,脸色被掐得紫红。
“跟一个残魂废什么话?弄死,弄死。”老曲喊了一声。
“干他!”
除了任也、许清昭、蒋钦外,所有人都站起了身,一股脑地冲向了许棒子。
船上不让用神异能力,禁止武斗,但却不限制肢体行为。所以这群人围上去,或抬起脚丫子,或抡着拳头,摁住许棒子就是一顿暴打。
任也冷冷看着这一切,没有吭声,也没有阻拦。
刘堂甩着头发,一边猛踹许棒子,一边唾骂道:“狗日的,老子那么信任你,在大家面前给你打包票,你却在背后捅刀子?你让我在兄弟们面前,毫无面子!”
“踹死你!”
“玛德,刀呢?给我把刀,捅死算了。”
“……!”
刚才在王公馆的处境有多凶险,那此刻大家对许棒子的恨意就有多浓烈。
实事求是地说,如果没有任也抓住了王黎黎,并且在关键时刻赶回,那大家早都迷失了,这会可能已经开始给王守财擦皮鞋,当丫鬟了。
这样的结果,谁不后怕,谁又能不恨呢?!
“停手!”
许棒子不知道挨了多少拳,多少脚后,才突然大吼道:“够了!”
众人被他这一嗓子,喊得有些发愣,一时间停下了殴打的动作。
疯狗诧异地看着他:“够了?你说得算啊?!”
许棒子站起身,喘息着看向大家:“我刚才挨打不还手,是让你们撒气,但今晚的事儿……我没有做错,只是按照老爷吩咐罢了。”
众人不明所以,相互对视了一眼。
“刷!”
许棒子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摊开看着大家说道:“老爷吩咐过,如果遇到死局,无法取回至宝,那我便可见机行事,不用承担任何责任。王守财用阴魂威胁我,逼迫我反水,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儿了,而且高老爷也早都发现了。他暗中命令我……可以假装反水,观察王家动向,并在关键时刻拿回至宝。今夜,从我个人得知的信息判断,王守财早都对龙库有所布置,更对我们几家人马有所防备,所以,不管我们怎么做……大家都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潜入龙库之内。而强打,结果就是大家一块死。我被逼无奈决定,假意投靠王守财,并用出卖你们的方式,得到他最后的信任。当时情况紧急,我不可能和你们商量,你们也不见得有人愿意故意踩雷。但在你们进入地库后,我就会趁机绑架王黎黎,并威胁王守财,交出至宝和我要寻找的阴魂。”
蒋钦听到这话,皱眉反问道:“不对,你一定去过龙库,不然那天,你不会对机关是那种反应。”
“我是去过。”许棒子轻声回道:“王守财当初威胁我的时候,就是在地库内给我看的那两坛阴魂。那个机关……我曾见到过。”
蒋钦沉默。
“对于高老爷而言,拿回至宝是最关键的事儿,而对于你们而言,既然受雇于高家,同意帮忙取回至宝,那自然要承担身死的风险。大家各取所需,也谈不上出卖不出卖吧?”许棒子瞧着众人:“而且最重要的是,今晚没有我的帮忙,那小子也不见得能顺利绑架王黎黎,最后救了你们。如果有错,我也将功补过了,对吗?”
众人闻言看向了任也。
“他确实帮忙了。”任也瞧着许棒子:“帮我破了四象阵,而且杀了对方七个人。”
刘管家沉默半晌,伸手接过了许棒子的那张纸,低头扫了一眼。
上面只有一行小字:“遇危机时,许棒子可自行决断一切事宜。”
这一行小字的作用,其实就是在关键时刻,公布许棒子领导者的身份,并在危难时,保住许棒子的性命,证明这是高老爷亲笔之言,比如现在。
刘管家看完字条后,浑身瘫软地坐在了地上,表情呆滞,苦笑地说道:“数十年的感情,呵呵,让我有点摆不清位置了……仆人就是仆人,永远不是朋友。”
这一句话,直接证明了字条的真实性。那笔迹肯定是老高的,不然刘管家不会说这种话。
许棒子擦了擦鼻孔流出的鲜血,依旧很沉默地坐在了犄角旮旯。
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