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苕。”张妼晗咬牙切齿地说出她的名字。“你舞技高超,不下于我。我走之后,你该是舞女中的第一人,风光无限,深得贾婆婆重用才是。怎得,跑到我这翔鸾阁里做最不起眼的粗使宫女来了?”
“呵,小人真是荣幸。”兰苕满目嘲讽中夹杂着恨意,看着即使狼狈也风华不减当年的张妼晗,“张娘子向来眼高于顶,多年不见,竟然还能叫得出小人的名字。既如此,我竟也不敢再奢望您还能记得当年是如何欺压于我的。”
这个,张妼晗还真记得一点。人总会回忆过去,而时过境迁,那些不美好的被层层美化,也变的令人怀念了起来。更何况,兰苕当年也是一个出挑的存在。
“就因为练舞时那些小摩擦?你就要我女儿的命?”张妼晗可从来都不是个会为自己做过的事愧疚的人,她只会后悔当年没有做的更狠一些,斩草除根,永绝后患。“得罪你的是我,你冲我来啊!啊?对付几个奶娃娃算什么本事!”
“哈哈哈哈哈,张娘子,张妼晗!怎得您被官家护在怀里日子久了,就忘了什么叫民生疾苦?哈!倒是我说错了。你张妼晗命好的很,没见识过民生疾苦。”兰苕自知此次在劫难逃,也就不管不顾了起来。“我就不明白了,我样貌身段哪一样不如你,怎的就事事比不过你这个蠢货!哈哈哈哈哈,你以为那个将你待若亲女的贾婆婆是个什么好人?”
兰苕话说道这里,便开始狂笑。笑的毛骨悚然,笑的张妼晗都禁不住瑟缩地往后退了几步。等她笑够了,才用嘶哑的嗓音继续说道,“你真以为我是偷偷混进翔鸾阁的?错啦,我这是听命行事。……为什么来翔鸾阁,当然是因为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蠢货!蠢货就只配被我捏在手掌心里慢慢地玩弄折磨。”
她说这话的时候,贾婆婆和杨副都知被禁军五花大绑,押了进来。任都知作为杨副都知的上官,也跟着到了翔鸾阁。
听着兰苕肆无忌惮地往她头上扣锅。贾婆婆使劲摇头,都不知道要如何组织语言进行反驳了。兰苕是她带出来的没错。可这丫头心眼多,她不是很喜欢。并且,搭上杨副都知,悄悄调来翔鸾阁是她自己的主意,等贾婆婆知道的时候,已经尘埃落定了。
“不,我不信!婆婆不会做这种事的。”张妼晗捂着耳朵,拒绝再听兰苕说的话。这时候,她的倔劲倒是又上来了。
“我娘死后,是婆婆一手将我带大的!她待我如亲生女儿一般,怎么可能会害我?这是假的!假的!”
贾婆婆很欣慰,她完全放弃了辩解,只是用慈爱的眼神看向张妼晗。她这个人,多年来什么阴谋诡计没耍过,亏了良心的事也半分没有少做,就是对张妼晗,虽然有所图谋,却是掏心掏肺地在对待。
贾婆婆未嫁之身跟夏竦牵扯不清多年,膝下空虚,是真的将张妼晗当做自己女儿了。
“妼晗,妼晗!冷静,我们慢慢审,总能将事情查清楚。”官家一手揽着张妼晗的腰,一手放在她的后脑勺上,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给予她温暖和依靠。而皇后,还在地上跪着,她一时间不知道是应该同情张娘子遭人算计,还是去嫉妒她早就得到了其他女人梦寐以求的,帝王之爱。”
皇后还是有手段的。不知道这件事也就罢了,知道以后顺藤摸瓜,不过彻夜之间,等到第二天早朝之前,事情就已经水落石出了。
内侍和前朝重臣相互勾结,相互成全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夏竦和杨副都知是一伙的,兰苕不过是杨副都知手里的小喽啰罢了。有了官家震怒,皇后娘娘自然一改温和手段,雷霆出击,将那些伸到后宫里来的手,一并斩断。杨副都知被关进牢里,容后处置。
贾婆婆倒真的没有牵扯其中。不过,她和夏竦的交集实在太密,又借着张妼晗的威风,在宫中也抖了许多年。如今大好机会,即使有张妼晗求情,未伤根骨,也被皇后借题发挥,趁机赶去宫外了。
至于兰苕——
“皇后娘娘且等一等,这兰苕还是我翔鸾阁的人,妼晗想亲自处置她,可行?”张妼晗这般说话,比之她先前的耀武扬威张牙舞爪,已经是客气的了。
“官家?”皇后倒没生气,她只是有些心疼张妼晗跟着熬了一晚上,想代为处理而已。既然人家不领情,她也不强求。所以,皇后只是看向了官家,希望由他示意。
“官家朝会的时间要到了,还是赶紧去洗漱梳妆吧,不要误了时辰。”官家刚要说话,就被张妼晗堵了回去。“翔鸾阁中一应用具都有,还要劳烦皇后娘娘移步,去给官家搭把手。翔鸾阁的奴婢另有要事。”
“罢,皇后随朕来,这里且由她吧。”官家率先退让,带着皇后去了正殿。
这样一来,屋子里剩的就只有张妼晗,兰苕,钱婆婆以及听命的禁军头领了。
张妼晗坐在那里,像一尊没有热气的雕塑,久久未动。她不动,别人也不敢动,只能默默陪着。
一直到“皇上起驾”的吆喝声响起,张妼晗才反应过来,转了转脖子,看向钱婆婆和禁军统领的方向。
“劳烦婆婆将翔鸾阁里的奴才都聚到前庭来。”
“是。”
“再劳烦大人将兰苕压到庭下去。”
“是。”
皇后还没来得及走,见张妼晗这里又有动静,就循着声音找了过来。
张妼晗坐在前庭檐下,庭中四周围着她宫中的奴才,兰苕被禁军押着跪在庭中。见皇后来了,有个机灵的丫头便去屋中给她搬了个凳子,放在张妼晗右手边。
“娘娘坐吧。”张妼晗心平气和地邀请,“若是不想多留,走也行。”
“不急一时。”皇后走过去坐下,示意张妼晗可以开始了。
“人都到齐了吗?钱婆婆。”
“回娘子的话,齐了。”
“好!让她们都睁大眼睛,好好看着。”张妼晗朝禁军统领点了点头,“大人,可以开始了,杖!毙!”
杖毙二字一出,庭下鸦雀无声。只有兰苕发出渗人的“嗬嗬”声。
棍子一下又一下打在兰苕的脊背上,发出沉闷的声音。皇后不忍看,只跟到一半就站起来匆匆走了。那些年纪小些的奴才边看边吐,年长些的也抖如筛糠,就连钱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