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清醒过来,已是第二天中午,我正躺着我自己房里的床上。
宿醉果然头疼,洗漱一番,喝了几口金蝉给我煮的醒酒汤,才缓过来一些。
那丫头奇奇怪怪,目光躲躲闪闪的,看我一眼跟被灼伤了一般迅速移开。
我扯过她来,捏住她下巴逼迫她与我对视:“你小姐脸上是有小鬼儿啊,你这是什么表情?”
她倒也没大挣扎,只是摇摇头低垂着眉眼不看我。
我看她说不出来个什么,半晌也放开了她,想了想问道:“昨夜没惊着旁人吧?”
“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
“二少爷知道了。我本来要按着小姐的吩咐,叫丫头们熄灯的,可二少爷昨夜过来一直没走,我也脱不开身,见着天色越来越晚,担心小姐,不得已才……”
“你告诉二哥了?”
金蝉脸憋得通红,像是下一秒要哭出来一样。
我叹了口气,大手一摆,拍拍她:“不怪你,是我昨夜太没分寸,醉在了外头。就二哥知道也没什么……就这样?没别的了吧?”
她嗫嚅道:“小姐……还记得昨晚的事儿么?”
同季辰那厮喝酒,本想等着他喝醉了给我讲故事听,没想到那家伙酒量呈迂回走势,一开始眼看着都要醉倒了,结果后来我醉了他倒感觉又清醒了,故事没听多少,我就断片了?
可我隐约记得季辰有送我回来,我那时还不让他送我到门口,离了一段路让他回去。
只是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真是一点想不起来了,记忆停留在齐府的大门口。
即是都到了家门口了,应该也没出什么大事儿吧……
“我吐了?”我警觉道。
除了此事我也想不出来别的了。
“我不会吐我二哥身上去了吧!”
“小姐,你下次别这样了,我看二少爷挺不高兴的……也怪我没拦住……”她说着往我脸上瞟了一眼。
完了完了可不是么,二哥那么爱干净……
还记得小时候大哥同他打架输了,觉得自己年纪大却被弟弟赢了十分没脸,于是干了件更没脸的事儿—仗着自己身量大抱着二哥往泥坑里滚了一遭故意气他,看他气得跳脚还坐在泥坑里指着他笑。确实是气得不轻,接着一月都没给他一个好脸色看,后来大哥也不敢再这么逗他。
我思忖着,吐比泥坑好像还恶心上几分……
我习惯想事儿的时候撸腰上的玉坠,却意外地摸了个空。
“我玉呢!”
“兴许是路上丢了吧……”
“快找找,去去去!叫他们都去找找,顺着我昨天回来的那条路找,这怎么丢了呢,我昨儿都路过哪儿了?嘶……我嘴上这是被马蜂蛰了么?好家伙怪厉害的……”
金蝉逃似的出去叫人,我低着头在屋里转了几圈也没瞧见。
“这院里院外在找什么呢?”
“我玉丢了。”
我往外走了几步,突然想起又折了回来:“二哥,你昨日可看见我腰上挂的那块玉佩了?玉上是个小老虎,趴大石头上?”
二哥有些阴郁地看着我,抿了抿唇没说话。
啊,我突然想起来……
“二哥,对不住,你也知道,喝多了不受控制,我就是吐你一身也不是故意的……当然我的意思也不是我完全没错,我是说……”
二哥打断道:“那玉没见你戴过,你原来那块呢?”
我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一个朋友给的,他的给了我,我就把我的给他了。”
二哥捏了捏额角,像是在忍耐些什么,我看他脸色不好,也安静等在一旁没说话。半晌才听他幽幽飘来一句:“你可知互换信物是何意?”
什么互换信物。
季辰他自己过生辰非贴我一玉佩,他家大业大不在乎,我也不穷啊,怎么好白拿人家的。
但这些细说给我二哥听也是不必,季辰那人隐姓埋名必不喜许多人知晓,我也没有传闲话的习惯。
我思索一番,试探答道:“桃园结义,兄友弟恭,礼尚往来?”
二哥又盯着我半晌,我感觉他好像脸色好了那么一点。
他下了定论道:“以后少跟那人来往,他不是什么好人。”
啊?还行吧季辰,虽然我也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什么坏人嘛。
“这玉佩很重要?”
“嗯……”当然重要了,季辰说是请的符,虽然那孙子嘴里很少有实话,很多时候说话都像在逗我玩。但也不能人家头天给我,我第二天就给弄不见了啊。
二哥又皱起了眉头。
“二哥,你是不是收起来了?还我呗。”
他愣了一下,很快地反应过来,瞥了我一眼,从怀里掏出那块玉扔在我手上:“你少戴,这玉不吉利。”
一个两个这么迷信,一块玉罢了,真搞得像神符一样。
我从善如流地接过,冲二哥讨好地笑笑。
他盯着我,踌躇片刻,末了还是问了一句:“你今天嘴巴疼么?”
“有点,入夏了还是得防虫。”我想我这嘴定是肿的有些明显了,方才着急都没有照镜子,“二哥你也注意点吧,我觉得这不是马蜂蜇的就是有毒的大虫子爬的,好家伙他可真会找地方……”
二哥身后一直没说话的了知嗤的笑出了声,二哥回头瞪他才勉强止住。
有什么好笑的。
少见多怪,莫名其妙,幸灾乐祸!
了知着实可气,我也瞪了他一眼。
二哥又扫了我一眼。
今儿日头大,他站这么一会儿脸都晒红了,也是,他那么白。
白人晒容易红。
二哥咳了一声清清嗓子:“回头我找些草药给你,近些时日吃点清淡的吧。”
说完就转身杵着拐走了。
二哥现在腿脚比以前利落很多,瞧着都感觉快了些。
齐大夫的新药果有奇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