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你跟他认识?”
他沉沉道:“你不能杀他。”
我头昏脑涨,十分头疼,扶额道:“为何不能?若是我偏要杀他呢?”
“今日我在,你便杀不得。”
他这话掷地有声,我明白此话不假,一时口中涌起一阵血腥。
“你……为何要拦我?”
我吐出一口血来,便失了力身子晃了一晃而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恍惚中看见那人瞳孔放大,松开了握我剑柄的手接住了我。
他接我的动作倒不比方才握我剑柄时强硬,很是温柔,让我觉着此人非敌是友。
可又为何拦我呢……
“你个深宅大院养出来的官家小姐,行径作派倒是匪气。一身江湖义气,血气方刚,也不知跟谁学的。”
我好像听见何人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又似是叹息。
“女子气性这样大,不是什么好事。过刚易折的道理你不明白么……”
“也该好好收敛些……”
朦胧中有人挑开我的额前碎发,轻抚着我的脸,好像回到了幼时,阿娘那双柔软的手……
我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我年岁还浅,模样比如今稚嫩几分。
听人说,南楼里有个姑娘被人□□上吊自尽了。
叫桃倌,是个唱戏的。
那女子年纪与我一般大,面貌清秀,性子十分跳脱,曾缠着我让我纳她做个小妾。
我非是男子,自是不应。
后来又说做个婢子也行,我那时刚因着那个轻挑的卖身女被父亲责罚,也实在不敢应。
便耽搁了。
我听闻此时不禁落下泪来:“早知当初便该将她买回去,若是买了回去也不会有今日的祸事……”
“这怎么能怪上你,谁会料到来日?”思音拉着我的手安慰道。
她转言道:“不过……身在欢场,难以保全,是我们命贱还不肯认罢了。”
“思音,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等我安葬好桃倌,你就跟我回去吧,我叫人帮你赎身。”
“不了,欢儿,你是小姐,我是妓子。终究不是一路人,又如何能和你回去呢?”
“天下女子,皆没有几个好命,你又能帮到几个?”
“这就是我的命,我该是如此。”
“思音!”
“欢儿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小姐的心肠这样软,日后可该如何是好?女子,当是为自己的好,太是偏执固执为情所困的,大多没有什么好下场。”
她行至门边,转身朝我拜礼:“我走了,若有机缘,来日再报。你且珍重。”
我莫名有些着急,站起来问她:“你走了?去哪里?你不同我一起待在这里么?”
“身子走不了啦,暂且搁在这吧。若是欢儿想帮我,便帮我一把火烧干净吧,我也好快意些。”
“你说什么?别走!思音!我还要让我哥纳你进门!你还要做我的嫂嫂!你要去哪里?思音!”
……
我脑子一阵嗡鸣,桃倌?她不是死了好些年了么,思音……思音呢!
“醒了?你这躺了一日睡的可好?”
我醒来脸上又是泪又是汗,那人正坐在桌边喝茶,一派怡然自得,悠闲自在。
我胸口闷得慌,捂着道:“那畜生人呢?”
“喏。”他不经心地说道,“被他老子带人拿担架抬回去了呗。”
“思……思音呢……”
那人眸光沉沉地看着我:“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我登时落下泪来。
“她的……尸首呢?”
“还在她房里,她的丫头给她擦了身子,换了衣裳,画了她最喜欢的花钿……一般人死要等个几天再下葬,民间说是人刚死的那几日,魂魄会游离在躯体身旁,会去看看她生前想看的人,去梦里与她会一会……怎么,你方才梦见了?”
我想起方才若不是他拦我,那畜生也该在黄泉路上给思音赔罪了。如今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看着就让人来气,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若不是我现在气竭乏力,连他也别想落个干净!
我剜了他一眼,略显艰难地起身去了思音房里。
小丫头见我,眼眶又红:“齐公子,姑娘临行前说,让您勿要为她报仇,不要为她得罪了那人。是她命不好,不关您的事。可您当时根本像听不见一般……我也实在是怕,没敢近身……”
我摆摆手,让她下去。
屋子已整理干净,如同往常一般。案边插着几支新鲜桂花,她躺在那里,安安静静的,好像只是睡着了,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只是思音再也不会醒过来轻唤我一声。
“欢儿,来。”
我知道逝者已逝,如今说什么做什么,皆是无用了。
可我的眼泪还是抑制不住地往下掉。
思音啊,如果真的有阴阳转世,你真入轮回了,那也很好。
下一世,再不要这样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