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异常不满,气鼓鼓的问:“大师兄怎么不回浪沧谷去收谷子?”
莫川穹大言不惭:“我收了那么多弟子,就是为了自己不收谷子!”
莫南星道:“你要是不收那么多弟子,也就不用种那么多谷子了!”
莫川穹:“还不是因为你要吃?没你之前,浪沧谷哪用得着为了口吃的费这劲?”
这倒是事实,虚一真人没捡到莫南星之前,浪沧谷确实不种吃食,他们只要偶尔出谷吃个新鲜就可以。
但是自从莫南星出现后,为了她能吃到天然无污染的食物,虚一真人决定在谷内开垦荒地种稻谷,为此还毁了莫川穹费尽百年培育的一块花田。
那块花田,土质肥沃,第一年播种,就得了个大丰收。
“我就知道你是恨我的,当年为了种稻谷,师父掘了你一块花田,你就从此看我不顺眼……”
“师父刚走你就送我出谷,好不容易九死一生的回来,伤刚好利索你又要将我扔在寒山……”
“师父啊,你怎么那么狠心扔下徒儿我一个人在这尘世飘浮啊……”
莫南星抹着没有一滴泪的眼睛声声控诉,只不过本是演戏给莫川穹看,谁知最后竟把自己说红了眼。
她确实想师父了。
虽然师父和师兄都宠溺她,但到底是不同的。
师父在时,她像孩子,师兄在时,她只像幼妹。
莫川穹天不怕地不怕,最怕他这小师妹哭,师妹一哭,他就脑袋疼。
小时候的莫南星,哭起来惊天动地,震耳欲聋,莫川穹当真是怕了,怕的留下了心理阴影。
“南星啊,是为兄说错了,这浪沧谷内吃饭的不止你,这还有冬葵跟景天呢。稻谷是因为他俩才扩种的,跟你没关系,他俩的饭量比你小时候大多了!”
说着,他拿眼睛直戳景天,可惜景天正在用梓乌鸟给冬葵传信,根本就没接收到他的信号。
徒弟不贴心啊。
倒是云辰看着莫川穹道:“川穹,你眼睛抽筋了吗?”
莫川穹:“呵呵……”
其实莫南星不想呆在寒山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寒山就白泫师徒两人,生活枯燥乏味。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寒山太高,而白泫的府邸——樱花轩,又在这寒山之巅。
莫南星毕竟还是凡人之躯,这山顶的温度对她来说,确实太冷了些。
太冷了,有酒喝就好了。
莫南星想。
不过,想不如行动。
拿着从白泫地窖里摸出来的两壶三千年的樱花酿,莫南星飞到了山腰的一棵老树上。
老树枝丫健壮,比周围的树也高出许多,躺在上面喝着酒看星星,舒适的很。
果然还是这半山腰的温度适合她啊。
要说这寒山之上冷是冷了些,可这里的空气,樱花味儿中带着一股子冷冽,着实好闻。
当然,也不是说浪沧谷中空气不好,浪沧谷处于山谷,空气要湿润一些,吸一口全是梅花香,那香味萦绕鼻尖,带着无限缠绵。
而这寒山的空气干燥,吸一口,直达肺腑,充斥胸腔,舒畅至极。
月暗星明,真真好夜景。
“酒可否给我一些?”
万籁俱静的黑夜之下忽然出现要酒的声音,着实惊了莫南星的小心肝一跳。
莫南星站起来转了一圈,才在她身后一棵樱花树上看到一个少年。
那少年素衣若雪,玉冠束发,即使月色不明,他的面色依旧白的发光。
这大晚上的,云辰这个家伙装鬼吓死人哦!
莫南星心里吐槽。
云辰站的那棵树当真太小了,小的承载他的身体有些吃力,左摇右晃,樱花落了满地,晃得莫南星眼疼,可是云辰站在上面却如履平地,仿佛还很享受那摇晃的感觉。
莫南星恋恋不舍的将其中一壶未打开的酒递了过去。
唉,毕竟是拿了人家寒山的东西,人家主人要总不能不给。
云辰一个跳跃翻到莫南星身边,接过酒,道了一声:“谢谢。”
此时的云辰,并未像白天与莫南星第一次相见那样板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而是面带浅浅的笑意,眉眼弯弯。
像极了苏木给莫南星从谷外带来的话本上描写的贵公子。
如此潇洒美少年,皎如玉树临风前。
只是书中贵公子的折扇,换成了一柄清清泠泠的寒光剑。
云辰打开酒壶封口,凑近使劲吸了吸鼻子,然后便像莫南星刚才那样,也躺在了树丫上,抱着酒壶看星星。
莫南星看他再无其他举动,也未责备她半夜偷酒,便像之前那样躺在她原先躺的地方。
两人就这样一人一边互不打扰。
就在莫南星以为他俩就要这样在树上睡一夜的时候,云辰忽然开口,道:“你师兄是为了你好。”
正在酝酿睡意的莫南星没听清,道:“嗯?”
云辰又提高了些嗓音道:“我说,你师兄留你在寒山是为了你好。”
“你怕是不知,这寒山樱花轩下是一块万年寒玉,尤其适合疗伤。你五脏六腑皆不稳固,在这樱花轩住上些时日对你好处颇多。”
莫南星拿着酒往云辰边上凑了凑:“云兄,你倒是和我说说,你可曾看到我为何从断崖上掉下来?”
云辰蹙眉:“云兄?”
莫南星以为云辰是在意她以二十一岁的幼龄与他三万岁的年纪称兄道弟,遂改口道:“云爷爷?”
云辰一口口水,差点将自己呛死,咳了好几声方才停歇。
“你可直接称呼我的名字,我们这些人,活的年岁长了,其实都不注重称呼,否则谁见了谁都喊上几句祖爷爷,上祖爷爷,太太祖爷爷的,那估计光一个称呼就要喘好几口气。”
“但师父还是要叫的,这个乱不得。”莫南星正色道。
云辰闻言:“嗯,我叫白泫从来都是叫老头。”
老头?
那只老雀鸟可不就是一个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