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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非故人(1 / 2)

段家是乌衣门第,段家先祖早年发迹于旭州,曾是旭州鼎族,只是到段珂她祖父那一代,子嗣逐渐凋零,更何况九州之乱时,旭州段氏大都投笔从戎,身亡命殒,更是人丁凋敝,只剩下段珂她爹这一脉,九州平复后,举家迁往盛都。

段坚虽曾为武将,可骨子里仍是保留着文人风骨,段府宅邸水木清华,松风水月,府内不见一丝奢靡,清雅微妙间,便叫人心旷神怡。

暮春雪渐融,朝晖散明光。

屋内窗明几净,素壁藏香,段珂坐于镜台前,青丝如墨,云容月貌。

许是还未睡醒,段珂看向镜中绿珠忙碌的身影,带着些许心不在焉道:“姐姐莫要心急,朝食还是不去吃了罢,昨夜虽说是无事发生,可我这心里还是有些不安,这几天还是少在大哥面前出现的好。”

话音刚落,便听屋外响起了府中丫鬟的声音。

“小姐,大公子让我过来请小姐过去用早膳。小姐可起床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

“没!没起!我身体不适,你回去告诉大哥,我这几天就不去同他们一起用膳了。”说罢还不忘装模作样的咳嗽两声。

“大公子说了,若小姐不来,便是……此后的饭都不必吃了。”

“……”

果然还是没瞒住。段珂连忙起身,从绿珠手中接过一件月白长裙,穿好后又赶忙拽着绿珠来到镜台前,让她帮自己梳头,一切整理妥当后,随手披了一件花青白的翻毛斗篷,她便随着传话丫鬟去往膳厅。

在路上,段珂试探性的问道:“爹爹和二哥也在膳厅吗?”

丫鬟恭敬回答道:“老爷今早未用早膳便出门了。二公子说自己腿伤未好,不便去,就留在自己的房中用早膳了。”

段珂心里忿忿道:“二哥哪里是腿伤未好,前天就好的差不多了,分明是怕因自己偷跑出门一事被大哥责问,见义不为。”

转念一想,爹爹出门也太早了些,于是继续问道:“爹爹这么早出门,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丫鬟答道:“丞相府今天一早来了人,把老爷请过去了。”

听到“丞相府”三个字,段珂心里“咯噔”一下,不是她杞人忧天,心多过虑,她总觉得冥冥之中,有张巨大的蛛网,在她的身后,在她察觉不到的地方,缓缓伸展,直至将她完全套牢。铁怕落炉,人怕落荡,若那一日真的来临,她又该如何自处。

恍惚间便随着丫鬟来到了膳厅。果然膳厅内只有他大哥一人端坐席上,段珂心想完了,爹爹和二哥都不在,可就没人帮自己说话了。她深呼了一口气,慢慢的踱步进去,在距离段承几步远的地方站住,故作镇定的喊了一声:“大哥。”

段承“嗯”了一声,并未抬头看她,只是淡淡道了一句:“吃饭吧。”便再未理她。

段珂心里的小鼓“咚咚咚”敲个不停,半天也不见她大哥有什么举动,只是在一旁安静的吃饭,直到两人快吃完也没有询问她有关昨日之事,段珂一直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来。

“你昨日去了哪里?”

突如其来的诘问让段珂有些慌神,最后一口汤来不及咽下,直直呛的她不断咳嗽,等到稍稍平复下来,段珂对上段承沉稳的目光,强压着心虚,小声道:“什么?”

“想好再答。”

段珂看她大哥今天决意是要盘根究底,自己这次必定逃不掉,于是老老实实回答道:“昨日……去了恩师府上。”

突然间她又灵光一现,整个人昂奋起来道:“大哥你有所不知,老师这几日旧疾复发,我这个做学生的怎么说都得去拜望一下。从小你便教导我“为学莫重于尊师,尊师如重亲,所谓懿德”,大哥的教诲我从来都是日日谨记,铭念不忘,时时也会反躬自省,不枉兄长的一片苦心。”

段珂以为这一番言辞下来,她大哥的态度至少会稍稍缓和一下,哪成想却适得其反,只见段承的脸色更加严肃,冷冷道:“可我未曾教过你花言巧语这一套。”

“巧言,佞也。巧言令色者,擅佞。他日必为佞信。”

“言辞巧伪不可行,你可记住了?”

段珂蔫巴巴点了点头。

“你昨日若回来早些,我便不会知晓你出门一事,可我昨夜刚从书房出来,便瞧见你偷偷摸摸,女扮男装的背影。”

“……”

“大哥……阿珂知道错了,不该偷偷跑出去,这次就别同我计较了。”

“明知故犯,欺人亦自欺。这次罚你,只为惩前毖后。将家中藏书尽数誊抄一遍,未抄完,不得离开你房间半步。也不要想着再次偷跑出去,我已给家中守卫下了严令,若发现你离府,不必禀报,就地缉拿。”

段承说完便起身离开膳厅,只留下段珂一个人呆怔在原地。将家中藏书全部誊抄完也就意味着接下来的几个月,她都看不见天上的太阳了。

正当段珂愁颜不展时,府中下人来报:“小姐,门外有一名叫翁昱的人,说自己是小姐的同窗,有事相求。”

“快快请进来,带他去正厅,我随后便到。”

翁昱,字言成。是段珂在江竹书院里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家境清贫,贵在为人朴实厚道,才思谨敏,故而经常被书院老师大批文章放胆,不成体统的段珂所叨扰,翁昱也不觉磨烦,次次都是耐心指导,久而久之,与段珂几人便熟络了起来,时常聚在一起游山玩水,即席赋诗,当然这些游玩赏景的花费都是由一掷千金的许少爷一手包揽,有许恕在的地方,就不会给别人抛费的机会。

段珂下意识的便要起身回房换套男儿装扮去见翁昱,毕竟还在江竹书院读书的时候除了许恕便没人知道自己的女儿身份。刚站起来,才想起自己是多此一举,因为翁昱他们,已经知道了自己是女子的事实。

当年段珂他们学满之后,固然要离开江竹书院,良时不再,离别伤惋,几位同窗近友最后一次放歌纵酒就自然任情恣性了些,从开始的一酬一酢逐渐变成了弄盏传杯,飞觥献斝。许恕是性情中人,面对此别离光景,就属他喝的最多,醉意最浓。

段珂如今想起来,恨不得把许恕拽过来扔进这冬日的池塘里让他好好醒醒酒,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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