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翎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反问:“这个点了,你在这干嘛。”
像是突然想起来这个时间地点的敏感性,许翎的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淡淡地问:“等人?”
阮澄听出了这两个字背后的意思,忙解释:“没有,我刚刚在操场跑步,看到这里好像有萤火虫,就过来看看。”
“哦,”许翎的声音听起来放松了许多。他反应过来,有些不可置信:“你刚才去,跑步?”
“嗯,下周的运动会,我要去参加女子800米跑。”这事说出来阮澄自己都有些心虚。
黑暗中许翎笑了一声,声音很轻,但阮澄还是听到了。
真过分。她在心里偷偷地说。
“这些都是你抓的?”阮澄指着许翎手里的玻璃瓶,轻声问道。
许翎摇了摇头,“不是。”
阮澄的话似乎突然提醒了他什么,他拉了拉头上的帽檐,朝阮澄身后走去。
看着那个在黑夜里璀璨闪烁的玻璃瓶,阮澄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你要去哪啊,你手里的瓶子哪来的,你知不知道萤火虫被抓到的话是活不过一天......”她的话还没说完,许翎突然转过身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阮澄一口气说这么多句话,看来是真喜欢他手里的东西。
许翎垂眸,将瓶子递到阮澄面前,声音低磁,“别出声。”
她接过玻璃瓶,举到眼前。十多只萤火虫在瓶子里没有方向的飞来飞去,尾巴上燃着点点黄绿色的光。
阮澄强忍喜欢,将瓶子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跟在许翎身后。
走了没一会儿,前面不远的地方隐约出现了两个身影。阮澄看的不真切,再走近几步,是一男一女倚在一棵树后面,靠的很近。
阮澄的脸上有些发烫,又不敢出声,只能伸手拉住前面的那个人。
一股力量轻柔地拽了拽自己的衣角。许翎回过头,心跳在黑暗中滞了一秒。
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许翎:干嘛]
阮澄抬眸,冲着面前的许翎摇了摇头。
[阮澄:我们还是别过去了]
[许翎:怎么了]
[阮澄:他们好像在...]
[阮澄:我们这样是不是会打扰到他们..]
许翎看着屏幕上的消息和阮澄在黑暗中有些发红的脸,勾了勾嘴角。
他伸手抓住阮澄的袖子,拉着她快速走了过去。像是故意恶作剧一般,他将脚上的步子踩得又重又响,靠在树后面的两个人瞬间被惊得错开了身。
阮澄低着头满脸通红地被许翎拽着走,路过那两个惊吓的身影时愧疚得头都不敢抬。
听着许翎在前面笑得肆意,阮澄有些无可奈何。
但是她莫名地觉得,自己好像跟面前的这个人更熟悉了一点。
快走到小树林出口的时候,阮澄脚下一不小心踩了空,“哎”的一声差点摔倒。许翎快速转过身迈了两步扶住她。
“没事吧。”他问。
阮澄有些惊惧地摇了摇头,“没事。”就是手里的瓶子差点砸地上了,把她吓一跳。
该说不说,难怪教导主任喜欢来小树林抓早恋。阮澄抬起头,不远处的一棵树下又站着两个人,借着出口边的光亮,阮澄看清了那个男生的侧脸,好像是张阳。
那两个人似乎也听到了这里传出的声音,都扭过头看过来。许翎伸手拽住阮澄的衣袖,眼疾手快地将她拉到了边上的一棵树的后面。
“那个人是张阳吗?”阮澄和许翎并肩靠在树后面,轻声问。
许翎默认地勾了勾嘴角,伸出手示意阮澄把手里的瓶子给他。
“你要干嘛?”阮澄有些不舍地递上玻璃瓶,小心翼翼地问。
许翎眼眸漆沉地将玻璃瓶翻过来,拧开盖子,音色沉静。
“你不是说萤火虫抓起来会死吗。”
“哇。”阮澄情不自禁地轻声叫了出来。
点点萤火像是坠落的星光,从透明的玻璃瓶中溢出,在空中盘旋了两圈后消失在了树林的深处。
这一幕实在太像日本的动漫电影,阮澄舍不得眨眼。
许翎侧过头,看着她亮闪闪的眼眸,眼底染上一层笑意。
从林子里出来以后,阮澄还沉浸在刚才的画面中,嘴角怎么都放不下来。一直到走到跑道旁边的路灯下面的时候,她才发现许翎走路的样子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她低下头,许翎右脚的脚踝上有一道细长的伤口,看上去像是被树枝之类的东西划到的,正在汩汩地往外渗血。
阮澄被吓得低声惊呼了一下,忙拉着许翎在旁边的草地上坐下。
“你什么时候划到的啊?”她一边问,一边打开包,掏出纸巾和随身携带的创口贴递给许翎。
“不知道。”许翎答得漫不经心,视线落在阮澄递来的东西上,“不用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阮澄见他不接,干脆自己抽出纸巾,先轻轻地将伤口上的血擦干净,然后再用创口贴处理。
“先这样简单止个血吧,过会儿还是要用酒精之类的先消一下毒。”因为伤口太长了,阮澄用了好几张创口贴并排着,才把伤口完全贴上。
“疼不疼啊。”阮澄皱着眉问。这么长又深的伤口,血都染到袜子了,看着就疼。
许翎坐在草地上,垂眸看着阮澄认真包扎的样子和蹙起的眉头,勾了勾嘴角噙着笑回:
“疼死了。”
这个回答倒是让阮澄有些意外,因为按照她对许翎的了解,他应该会满不在意地甩出“不疼”两个字。
阮澄有些着急,“那你能走路吗?我送你去医务室吧。”这么晚了也不知道医务室还开着没有。
许翎看着她饶有兴致地摇了摇头,“走不动。”
“那怎么办?”
阮澄正着急,看到两个身影从小树林出口一前一后地走出来后又错开路,其中有一个人正径直朝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