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孩子要不成了……求求您拿点钱,让我把孩子送医院吧!”
“呸!不要脸的小贱人,当着全村人的面丢我们陆家的脸!勾三搭四还寻死觅活,还想上医院?!赶快死了!死了干净!”
陆离离的头痛得要裂开,她好像是在做梦,身体又热又重,只觉得被水泡了许久,胸口堵得很,勉强抽上一口气,蓦然睁开眼睛。
一张蜡黄枯瘦的脸惊喜地哀嚎一声,捧着她的头,眼泪簌簌落下,“可吓死妈了,傻孩子,你咋这么想不开啊!”
陆离离有点想笑,这场梦还挺真实,她抬眼看过去,站在对面的老太太面容挺和善,手上甚至还盘着一串佛珠,但眼里的阴狠却不是作假。
“哼!就知道她是装的,她死了不要紧,害了人家一个军官,指不定村上会不会把账算到我们陆家头上!”
陆离离的脑中忽然有了意识,抱着她哭的女人是她妈妈罗凤,诅咒她快点死的是她的奶奶和二婶。
一听这话,陆老太面皮一紧,忙不迭地往另一边人堆里挤过去,二婶一路扶着老太太,还不忘幸灾乐祸地瞪陆离离一眼。
“哎哟~这好好的军官被那丧门星拖累死了~我们陆家是造了啥孽啊~~~”
陆老太变脸之快,声音之哀痛,让陆离离不由得想鼓个掌。
没时间多想,陆离离挣脱妈妈的手臂,踉踉跄跄地扒拉开人群,果然看到有个小兵围着一个男人在哭。
尖锐的刺痛要凿开她的头,陆离离痛得腿一软,直接跪在男人身边。
在摸上男人脸的一刻,她的意识更清楚了,真实感扑面而来。
前一分钟还在游艇上与人冲浪的陆总,一个浪头把她打翻在海里,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她居然重生在了1988年,还成了一个同名同姓的小村姑。
这小村姑与个性强硬的陆总完全不同,性子绵软,胆小怕事。
先是被海誓山盟的下放知青甩了,眼看着自己的婚事无望,就要嫁给家里安排的县长家傻儿子,原主就动了逃离这里的念头,没想到才跑出村没多远,却被二婶给抓了回去。
陆老太大骂她“不识好歹,骚蹄子就会勾引男人”,还被狠狠打了一顿,逼得小姑娘跳了河,而她也正好穿了过来。
陆离离只记得她在水里挣扎时,的确有人拉了她一把,只不过那人水性也不好,把她推上来自己沉下去了,还是她连拉带拽,用尽力气两人才上了岸。
她不知道男人呛水昏迷多久,再不救他只怕真要出人命了。
于是,小手一挥,先给了男人一巴掌。
围观的人都惊呆了,在哭的小兵哇地一声,“你干啥?!”
陆离离趴到他胸口听,没有心跳,探探口鼻,没有呼吸,她立即解开他的衣服,把全身力气都用上,开始做心肺复苏。
前世在红十字会学的保命招数,没想到在这时候用上了,她只记得按压30次胸口,人工呼吸2次的标准,完全没考虑其他。
就在她捏住男人鼻子,直接用嘴包住男人双唇吹气时,分明听见陆老太和二婶的惊呼声。
“看啥看!”
陆离离厉声喝道,指着刚才吼她的小兵,“像我刚才那样,按压他的胸口!快点!”
新兵蛋子看着还没她大,傻愣愣地听她指挥,动作倒是挺麻利。
“他叫啥?”
“队长叫、叫谢烬。”
陆离离趴在他耳边,不停拍打他的肩膀,大声喊,“谢烬!谢烬!你能听见我说话吗?谢烬!”
新兵蛋子力气不小,也就一分钟的时间,谢烬苍白的脸回红,突然咳嗽一声,呕出一口水,眼看人是活过来了。
陆离离心中的劲儿一泄,眼冒金星,幸好妈妈罗凤一直在背后,赶紧把女儿抱在怀里。
“你这个不要脸的丧门星!勾搭县里的大学生不成,又跑来跟别的男人当众……哎哟~我的老天爷啊~咋不下个雷劈死她!”
不得不说,陆老太还是聪明的,陆离离救人时她不出声,人活了她跳出来开始号丧。
陆离离脑中原主的记忆不断翻涌,奶奶和二婶早前的话盘旋在耳边,尖锐刺耳。
“咱们离离就是有福气,别看大哥死得早,这些年离离在家养尊处优,妈又给离离寻了这么一门好亲事,大嫂你以后的日子就是享清福了。”
“县长儿子那不叫傻,那是老实。……你可别不知好歹,你刚出生就克死了你爸,县长一家不嫌弃你,还不是因为你有这张脸蛋!”
陆离离生父陆直,早年参加卫国战争牺牲,部队给了抚恤金,村上每个月都有补贴,只不过以她妈罗凤的软弱性格,那些钱到了谁手里也显而易见。
陆离离一阵冷笑。卖孙女卖得那么理所当然,不就是因为县长答应给二叔和堂弟安排到县里工作,还大手笔的送他们一套房子。
至于“县里的大学生”,那下放知青嘴上说着喜欢陆离离,暗地里准备着参加高考,可还没考上大学呢,被县城有钱人家的姑娘一表白,当即甩了她。
对于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来说,男友和亲人的接连抛弃,足够让她心灰意冷了。
但重生而来的陆总可不是这么容易被打倒的,既然事实已定,她要顶着原主的人生重新开始,那就不能任人欺负。
“劈死我?”
陆离离靠着她妈站起来,单薄的身体冷得在打摆子,但气势不减。
“劈死了我,我爸的抚恤金可就给不到陆家头上了。奶奶每个月往县里大庙送的香油钱,二婶,你家二虎每个月的赌债,不都是我爸抚恤金填的吗?”
河边看热闹的人多,都是街里街坊的,陆家啥情况,老邻居们不说一清二楚,也知道个八九不离十。
但家丑不可外扬,这点事被当众抖落出来,“慈善”的陆老太面容狰狞,恨不得要掐死她的架势,二婶嗷一声扑过来,扯着她的衣领就要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