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这批货你是咋弄到手的,我都不能收。”
段平脸一白,着急道,“大妹子,价钱好商量!”
“这不是价钱的问题。”
陆离离一口回绝,干脆说明,“走私货,我不要!”
段平直接被砸懵了,茫然地眨巴两下他的小眼睛,“啥走私货?我这不是走私货。”
陆离离眼里的冰碴子,把段平冻得一个哆嗦,赶紧解释。
“大妹子,我这绝不是走私货,这是我自己家工厂做的!”
嗯?
前一秒不还说是南广的新款,咋成了你家工厂做的?
你家还有工厂?你家有工厂你不去当老板,跑批发市场卖货?
段平觉得,他引以为傲的生意话术,到了陆离离面前,统统都失去作用。
“大妹子,我跟你说实话吧。”
他把两件大衣摊开,“这是我老丈人开的工厂做的,结果做出来,国外的客户毁单,只能出口转内销了。”
陆离离冷眼看他,这倒是国际贸易常见的事。
他觑着陆离离的脸色,见她表情没那么冰了,小心翼翼地继续说。
“我看大妹子你是个销售的好手,又跟我开口要了喀什米尔,才拿来给你看看。”
段平这谎撒了,也没撒。
这批货的确是他老丈人工厂做的,也的确是国外客户下的订单,但至于为啥毁单,他没敢说实话。
因为原本国外客户给的打板款式,被他搞错了领型男女款式的说明!
也就是说,原本应该按到男款大衣的伯爵领,阴差阳错被装到了女款上!
陆离离当然知道,段平不会跟她说全部实话,但这大衣除了领型的问题,料子是真好。
她上手一摸,是羊绒和羊毛混纺的,做工扎实、走线清晰,实实在在的是好货。
如果是走私货,这种高级到销路极窄的料子,国外工厂换个领子就能解决,不太可能流入华国市场。
所以,只要货品来路正规就行了,其他的事她也没多问。
“既然是你老丈人工厂,为啥不能把领子拆了,重新做个西装领,不管是平驳领还是戗驳领,都不愁销路啊。”
段平听她说设计说得头头是道,但对工厂生产却完全想当然。
“大妹子,你当我不想啊,一万件大衣,成本就压了100万,想重新做,谁出这个工费啊?”
他老丈人因为这,气得都把他赶回川州老家了,放话一年之内让他想办法卖出去,不然就让女儿跟他离婚!儿子都要改姓!
“我都半年没见着老婆了,再不回南广,儿子都要跟别人叫‘爹’了!”
“你是南广人?”
“我是川州人,早年在南广做生意,结婚安家,好多年没回川州了。”
能被南广服装厂老板看中,选了他一个外地人当女婿,就说明段平也不是一般人。
陆离离是真舍不得放下大衣,摸在手里的感觉,可比羊毛的强太多了。
“我解决不了你老丈人的一万件,但是这三件我还能收了。段平大哥,你给个价,我都买了。”
段平也没多失望,听她要把三件都拿了,挺高兴。
“大妹子是我熟客,当然给你个成本价了,100块一件。”
“80块一件,除了我,整个北山省你都找不到第二个客户。”
陆离离才不会被他的“卖惨”带偏,生意人都很“冷酷”。
段平的老家在川州,他回来半年,当然不会是遇到她后才开始找大衣销路。
必然是在他力所能及范围内都尝试过了,也没啥效果,这才在她出现后,忙三火四地找她想办法。
对于这种“错版”货物的销路,陆离离不是没有。
只不过她跟段平也只打过两次交道,没啥深交,她不至于帮这种忙。
段平咬牙,“80块就80块,就当我跟大妹子交朋友了。”
其实,段平来找陆离离,也是心里直打鼓。
他一是觉得这小丫头做生意很“冲”,很有股啥都敢干的劲头儿,再一个嘛……就不好当她面说了。
段平看中的就是她和谢烬的关系!
那男人手表是进口的,大衣是进口的,除了脚上一双军靴,哪哪都透着贵气。
他特地拿了一件男款,目的就是让她拿给那男人穿。
万一这种有钱人相中了,能带动几个身边的有钱人买去,不也是个能说上话的路子?
段平为啥着急忙慌地来冲清县找陆离离,就是怕哪天他俩分手了,这种有钱人再遇上就困难了。
现在他愿意穿着一身进口货,陪着她去买十几块进价的货,可这热乎劲儿能坚持多久?
打铁要趁热,占便宜更要趁热。
不知道段平心里游走了多少弯弯绕绕,陆离离将两件大衣里外仔细检查,确定没有做工上的问题,给段平付款。
“大妹子,我看你啊,是个做生意的料,但你有个毛病,我能跟你说不?”
收了钱的段平,又有点嬉皮笑脸。
陆离离受不了他这德性,“段哥有啥想说的,就直说呗。”
段平正色,好显得他没那么猥琐,“你就是不好打扮。”
十七八的大姑娘,长得比电影明星也不差,成天穿着一身旧棉衣。
第一次在批发市场见到她,段平就觉得违和,第二次她又来拿货,肯定是赚到钱了,但还是那身衣服。
今天在她老家再见,看来这种土不拉几的碎花风,就是她日常的穿着。
“我虽然是个小商人,但我想交你这个朋友。”
段平从床底下拉出一个行李箱,摊开给她看:是一套羊毛衣裤,还有一双白皮鞋。
“段哥,你这是干啥?”
陆离离做生意谨记的另一条原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一套都是我老丈人工厂的货,也是欧美客户毁单,裤腿太长,又是白色的羊毛,销路实在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