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歌放下手里的烧鸭腿,抬头看她,一脸“你居然不是个傻子”的赞美。
陆离离满头黑线,心说我可谢谢您哦!
罗凤打热水回来时,褚歌已经吃完了一盒饭的烧腊。
“小褚,喝点热水,润润嗓子。”
卢新华不光送了饭菜,还有几盒南广的时鲜水果。
罗凤很不安,“离离,卢老板是不是送的太多了?”
陆离离叹息,做销售哪有不热情的,他这算啥,前世她可是连客户儿子女儿的兴趣班都了如指掌。
“妈,您可别觉得不好意思,那2000块定金,都已经让卢老板赚够了。”
剩下的2000块尾款,可就是纯纯的净利润。
她边说边打开卢新华送的行李箱,蓦然睁大眼睛——这是一件深红色的女式风衣。
相比于她拿货的风衣经典款式,这种立领落肩袖很挑人的身材,深红色也挑皮肤,但穿好了却更能衬托人的独特气质。
且不说面料材质的高级垂坠感,也不提做工走线高了一个等级,就这种少见的颜色款式,别说她这个打游击的小摊了,就是百货大楼也能进!
不,能进的还得是京城、沪城这样一线城市的百货大楼,谁看谁不迷糊啊。
——卢新华手里真正的高端好货,根本没拿出来给她看!
她本以为储物间里的那些已经是挑尖儿的,没想到卢新华那老油条还留了一手!这就是逼着她再来南广啊!
陆离离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即下车去再拉2000块货物。
“离离,你这是咋了?水太烫了吗?”
罗凤摸摸她的头,不明白女儿咋要把一件衣服,盯出两个窟窿。
“没啥……妈,家电我写了二姨家地址,衣服是要跟咱们在川州下车的,我想先试试川州的市场。”
陆离离上了这么多好货,本就没打算拉回冲清县。
县城是比农村强,农机厂的职工消费能力也可观,但和川州的经济环境相比,可就算不上啥了。
反过来想,如果冲清县仅有的农机厂都有这么强的消费力,那川州作为省会,岂不是更有市场。
但她也没那么自信,川州服装业的发展更活跃,比她强的卖家比比皆是,她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万一不行再拿回冲清县销售。
火车上的三十七个小时,陆离离依旧拿着教材复习,罗凤除了偶尔问几句褚歌想吃啥,也都在低头看杂志。
幸好褚歌是个不爱说话的,也不觉得她们怠慢,还饶有兴趣地翻了两眼她的教材,其他时间都在睡觉。
等进了川州境内,卧铺车厢的乘客活跃起来,收拾东西准备下车。
列车长挤过来,笑呵呵地问褚歌,“同志,需要给你们安排辆车吗?”
陆离离罗凤:…………
褚歌眼皮也不抬,“摩托车。”
列车长为难地说,“同志,川州只有警用摩托,这我做不了主。”
“算了。”
冷冰冰的态度没让列车长退缩,热情地和她再见。
陆离离罗凤:…………
褚歌啥也不解释,娘俩肯定是不能多问的。
到了货运站把衣服拿出来,叫了辆三轮车,直奔川州最大的肉联厂。
“褚姐,我给您开个招待所房间吧,我去卖货要一天呢。”
谢烬找她来做“向导”,褚歌却跟着她们来了川州,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咋还能让人家跟着在大马路上喝风。
褚歌坐在三轮车一边扶手上,没听见似的沉默,隔了好一会儿才说,“川州离京城有多远?”
难道她想去京城?陆离离老实答道,“坐火车十四五个小时。”
褚歌没再说话,但陆离离敏感地发现,她从下了火车就有点奇怪。
三轮车蹬到肉联厂门口,卸了货,陆离离跑到路边的裁缝店,借了卫生间。
天公作美,四月初天气乍暖,她换上绿色西装和白色半裙,也不觉得冷,还跟裁缝店租了两个货架和一个穿衣镜。
八点多钟,正赶上肉联厂上班时间。
陆离离的衣服还没挂完,就有女同志凑过来问了。
“小同志,你这是啥材料的西装?”
她手里不停,笑眯眯地回应,“姐,这是真丝混纺的。”
她一转过身,那女同志才看到她里面的内搭,是件嫩鹅黄的绒线衫,登时眼睛亮了。
“多少钱一件?”
陆离离只当看不出她的眼神,随手拿了件合适她尺码的绿西装,“姐,您眼光真好,皮肤白穿绿色特别好看。”
女同志还没反应过来,已经穿上绿西装,亲手摸摸料子,感受下真丝的轻盈丝滑,哪还舍得脱下来啊。
“您是我第一个客人,就收您这个价。”
陆离离比了个120块的手势,“可只给您这个价,下一个客户就不是了。”
女同志咋舌,“你可真敢要价,这价格赶上百货大楼的呢子大衣了,我买它干啥!”
说是这么说,可她也不脱下来啊。
陆离离推着她站到穿衣镜前,“姐,这可是今年春晚主持人的同款,您自己看看,是不是显得又精神又有气质?”
妈呀,这个体户的摊位上,还有穿衣镜呢?
女同志被镜子里的人惊呆了——她不是惊呆自己,是惊呆陆离离。
虽然她穿着同款绿西装,但下面不是白色半裙,里面也不是鹅黄色绒衫,土土的黑西裤就是不够好看啊。
女同志还在犹豫,身边又来了好几个客户,都在问这件绿西装的价格,陆离离张口就要140块。
——还真给她便宜价了?
女人消费本就不理智,看到陆离离这个活招牌在眼前,又有这先来后到的价格区别,她哪还按捺得住!
陆离离不是瞎要价,她对川州的经济环境是有预期的。
肉联厂作为川州最大的国营单位,算上工人和后勤人员,职工人数足有三万多,工资平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