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食堂鸦雀无声。
川州武装部举办学习宣讲会，各县级武装部的领导干部都来了，军区总医院特批，给武装部老人儿们提供疗养。
所以，在场的人里大多数都是武装部的退休人员。
如果是别的部门，还不见得知道褚歌口中的564师是啥，这群在武装部浸淫几十年的人，哪能没听说过南海上那支神秘的海军部队？
就连仰头要晕倒的高领导，也脸色惨白地站起来，傻愣愣地看着褚歌。
“他说的没错，权力和地位，在华国内地真是管用。”
褚歌不知想到谁，默默念了一句，声音低得只有他们几人听见。
食堂门外的人，本打算等到里面的吵闹结束再进去，没想到事情发展走向竟远远超出预期。
蒋峰脸色都变了，觑着冯峥嵘如水般沉重的表情，觉得自己这秘书长要做到头儿了。
他只以为那位女同志是陆离离的亲戚朋友，所以才让她一起来了医院，咋也没想到她的身份会是这样一颗炸弹！
冯峥嵘立即掀开门帘子进去，众人看到市委书记来了，纷纷松口气。
省会市委书记是正厅级干部，接待这位副师级海军军官，好歹在级别上没落了下乘，至少不会让南广海军那边有意见。
“您就是……褚歌同志？您好您好，我叫冯峥嵘，是川州市委书记。”
褚歌勉强抬了下眼皮，根本没搭理他。
冯峥嵘被如此不尊重，也只能赔笑，“褚副师长，您的大名响当当，我虽是已经转业，却也是如雷贯耳。”
“那叫臭名昭著。”褚歌一点面子也不给，用筷子轻敲着碗。
冯峥嵘从军队空降到地方省委，对军队里那点陈年旧事，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只当没听见，笑着招呼谢烬，直接叫了他小名。
“小烬，你姐姐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拿我当外人？”
把人的身份模糊化，可比拿着头衔职位硬碰硬的好。
谢烬姐姐和564师副师长，这两个身份相比，冯峥嵘知道，谢烬也不想后者摆到台面上。
果然，谢烬接了冯峥嵘的橄榄枝，但他挺无赖，扯着京片子说话。
“我姐就是来旅游的，本也没打算跟谁说，这不就是话赶话，巧了么。”
冯峥嵘心说，谢烬这小子不地道，非要把事情当面解决。
可他前几天参加与走私团伙的作战，要不是运气好，流弹就打中他的右肺了，哪怕不是心脏，也够他后怕的。
京城谢家的独生子要是交待在川州，他冯峥嵘就是提头去见谢昂然，都不够赎罪的。
就冲这份命大的造化，没让他面临军事法庭，能解决的麻烦，他顺手解决也不是问题。
“小蒋，非武装部处级及以上的人员，以后还是要严格管理，不要随便放进来。”
很多事情是不需要领导说的，做秘书的揣摩领导意思是本职工作。
但冯峥嵘当着这么多武装部老领导的面，把这句话说出来，就是直接表明态度：高武山的孙女，是再也不能进来了。
不止如此，只怕连高武山也没机会再来了，他是以副处级退休的，本来就是没资格进的。
只不过一直以来执行标准没那么严格，差半级的事，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可今天这么一闹，市委书记亲口要求，谁还敢不遵守呢。
不必再说啥，高家在川州武装部的发展空间，被彻底终结了。
高武山这下是真的血压升高，却咬着牙不敢晕。
高梦她已经吓傻了，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茫然呆滞地看着她爷爷。
“冯叔，食堂的饭我都吃腻了，也不合我姐口味，您发发慈悲，特批我们出去吃吧。”
谢烬达到目的，当然要给冯峥嵘台阶下。
冯峥嵘牙疼似地咂摸下嘴，为难地答应，“这次看在你姐面子上，但是下不为例，你还是得给我老老实实住够七天。”
谢烬笑着答应，顺势拉住陆离离的手，“没问题，谢谢冯叔。”
冯峥嵘拦住他，“只能去国营饭店，账单记在我办公室上。你姐第一次来川州，不能怠慢啊。”
“您放心，有您这句话，我点菜肯定不手软。”
谢烬一行人走后，冯峥嵘脸上笑意未变，但气场冷下来。
他对蒋峰说，“去找梁院长办几张通行证，让谢烬家属能随时来看他。”
说完，目不斜视地走了。
高武山紧咬的牙关一松，人当即晕厥了。
……
陆离离瞪大的眼睛就没收起来，眼珠子都恨不得瞪出来。
副师长，比谢烬这个十八岁的营长，可大着好几级呢。
普通军官升一级都要用命拼，褚歌年纪轻轻就是副师长，她到底啥来头？
“离离，对不起啊，都是我做得不够好，我低估那些人的脸皮了。”
陆离离没心思听他废话，推开他的脸，嫌他碍事。
“褚姐，您是海军军官？还是位副师长？”
褚歌翻看菜单，看啥都挺新鲜，都是她没见过的，随口应道，“嗯。”
陆离离和罗凤四目相对，终于知道在火车上，为啥她拿出身份证明，就能顺顺当当要来卧铺，还能让列车长那样殷勤。
这级别的军官，在华国也是有数的，平时哪能随便遇到啊。
可这位副师长，为啥行止做派都像个流氓？呸呸呸，都像个……不拘小节的江湖人。
“我是被收编的，以前在湄公河上跑船。”
陆离离没想到，褚歌会跟她解释，忍不住好奇心还想再问，却被谢烬打断。
“你还是要尽快回南广。”
褚歌跟服务员点好菜，懒洋洋地靠着椅子，“姓冯的都不敢靠近我，你倒是不怕。”
谢烬被噎得够呛，酝酿半天才说出话，“你是光明正大的华国海军。”
他俩的对话中，缅怀着陆离离不曾涉猎的过去，不知为何，她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