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校长没剩几根的头发都要挠秃了。
省里给各个县分配的抽调名额,是根据各个学校高三生人数来定的,县一中总共就三四十人,所以,名额是15人。
实验中学高三生比较多,听说那校长老张被分配了70人的名额,都快把他愁得跳楼了。
李校长心说,该!
让老张啥学生都收,就为了那点学杂费,把好好的高中弄得乌烟瘴气,当他不知道啊,成绩那么好的黄葭,硬生生被霸凌得只能在家学习。
那老张还总拿学校招生多吹牛逼,不看看有几个能通过预考的?
现在可好,上头名额压下来,那群不可能通过的学生根本不会花钱去,想把学习好的穷学生送过去充门面,那可要花大价钱喽!
“去川州只有火车,一张票就要18块5,再加上15名学生的住宿、饭费,这笔钱就是咱们当老师的凑,也凑不出来的。”
刘颖很发愁,她一个年轻老师资历浅,就算把工资全贡献出来,能解决一两个学生的费用就不错了。
更何况就算她愿意贡献,可那些已经成家的老师,难道要人家下个月全家喝西北风吗?
李校长的头发挠啊挠,教师的师德和普通人的自利,在他思想的天秤上来回摇摆。
如果这次是高考,那他宁可自己出钱,也得把成绩好的学生送过去,大不了把家里存折拿出来嘛。
可这只是一次预考,就算他把成绩好的学生送过去,哪怕是所有学生都通过预考,也完全不能和高考的荣耀相比——多少有点亏得慌。
“李校长。”陆离离敲敲门,“霍嘉让我把下节课的化学卷子带过去。”
化学老师看到她,愁得慌的脸上更见愁容,把一摞卷子放到她手里,“让同学们先做题,我一会儿过去答疑。”
陆离离点头应下。
现在班级里的学习风气是这样的,学生自主做题,整理不懂的部分,相互讨论、专人讲题,实在拿不准的再让老师解答。
所以,相比于其他学校的冲刺阶段,县一中的老师们越临近考试越轻松。
陆离离知道老师们在发愁,她也想帮点忙,但她要是直接出钱,李校长肯定是不同意的。
如果能有个合理的办法,把去川州的火车票解决,那也是为同学们做了件好事。
陆离离打定主意,安心回教室做题。
5月13日,县一中高三班的学生准考证发了下来,把临考的紧张气氛再推向一个高潮。
“每个人都把自己的身份证明、准考证放在一起,千万不能弄丢,弄丢了你们今年可就和高考无缘了。”
李校长亲自到班级里来叮嘱,尤其盯着几个成绩好的学生看,生怕他们脑子里只有学习,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上出错。
同学们紧张兮兮地咽着口水,都保证一定准备妥当。
可哪年没有学生忘带准考证啊,在考场门口大哭的学生年年都有。
就在李校长还想继续说点“狠话”,刺激刺激学生们的考试紧张感时,梁主任拿着一份名单,喜气洋洋地进来。
“我宣布一下,今年抽调到川州参加预考的学生,分别有……”
梁主任念到名字的学生,也就只有几个人算是家境比较好的,好几个困难学生面面相觑,不明白学校咋挑了他们去川州。
“这次要多亏了陆离离同学的二姨夫帮忙,他在火车站有熟人,听说冲清县的学生要过去考试,专门调了一个车厢,免费把咱们送到川州!”
免费去川州?坐火车可以免费?
学生们都被这巨大的惊喜砸晕了,就连李校长都是满脸欣喜。
“老梁,真的吗?老黄同志真是这么说的?”
梁主任有点忘乎所以,当着学生的面就飘了,“实验中学的老张高兴得血压都下来了,张罗着给学生订住宿呢。”
“订!咱们学校也必须订!”
火车票这个大头都解决了,不过就是个住宿、吃饭,李校长拿出一个月工资,咋也能打住。
他在讲台上咬牙下决心,却不知道陆离离都安排好了,不会让他这个教书匠下个月喝西北风。
一群县城里的学生要去省会川州,该按照啥标准订房间?
学生们只住一天,只能去招待所,最便宜的通铺5块钱一晚,15名学生至少要住三个通铺房间,再加上陪考的老师们,差不多20块钱够了。
至于吃饭嘛,路边摊那么多,几毛钱一碗的面条也吃得起。
想通这些,李校长心里热乎乎的,拿着抽调名单看了又看。
这15名学生是班级里成绩最好的,特别是陆离离、霍嘉和陆羽行三人,他们的成绩最稳定,考取重点大学的可能性最大。
李校长心下愧疚,要不是学校太穷,实在应该给他们分别开个单间,安安静静地学习、休息,也是保证考试成绩的重要前提。
不过预考不用争成绩,只要过线就行,有力气到了高考再使也一样。
陆离离低头做题,压根没注意李校长看向她的眼神。
陆羽行一边做题一边偷着看她两眼,见她表情那样认真,也不敢再多想,收了心思学习。
因为陆离离的影响,县一中的老师同学都想方设法弄来别的省市的试卷。
霍嘉的爸妈居然托人弄来了苏省的模拟卷,试题灵活性和沪城不相上下,可把同学们难坏了。
就是陆离离前世做过几次苏卷,当年也庆幸自己不用考,现在更是。
幸亏这时代多数省份还没有自主命题,全国统一卷没这么难,让她能吃到些时代红利。
陆离离安心在家准备预考,却不知道谢烬回京述职,面临了一次“危机”。
……
京城,谢公馆。
“妈,我去军部了,今天可能要晚些回来。”
谢烬从二楼下来,扣着手腕的袖口,穿着符合他身份的军装衬衫,肩膀上的肩章简直熠熠生辉。
下楼来才发现,家里来客人了。
“小烬,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