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凌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紧握的拳头在袖下微微颤抖。
云晓那淡然自若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云晓,你真的愿意?”祁凌试图压制心中涌动的怒火,语气却依旧透露出难以掩饰的关切。
云晓轻轻垂下了眼帘,只是点了点头。
祁凌见她如此,就算心头再多地愤怒,也无法多语。
……
在唐国公府用过饭后,云晓便要准备回凤仪宫中了。
门口是唐国公早就特意准备好的小轿辇。
瞧着云晓朝着马车而去的单薄身影,祁凌的眼神之中忍不住闪过了一抹晦暗。
“走吧。”唐国公深沉的声音打断了祁凌的思绪,“天色不早了。”
他们父子只能站在原地看着那抹身影渐行渐远。
云晓坐在马车上,里头是唐国公特意交代过得,烧了上等银丝碳。
饶是外头飘雪连连,云晓也丝毫没有感觉到寒冷。
马车到了宫门外就无法进入,云晓只能步入。
她行至御花园,目光却被一道身影吸引。
那是一个身穿侍卫服饰、脸戴银色面具的人影,在飘雪中显得格外耀眼。
云晓目光追随着那位侍卫渐行渐远的身影,他的身形显得分外地熟悉。
牵住了云晓全部的心神。
像!
太像了!
无论是走路姿态还是周身气度,都与贺渟峙相差无几。
正当她凝视间分神时,只觉得脚下一滑——
啊!
一个失足将她颠覆进冰湖之中。
寒冷刺骨如利箭般射入四肢百骸,湖水漫过衣裙、浸透云晓每根发丝。
“救命!”云晓拼命挣扎着呼喊着求援声音却被风雪所淹没。
云晓的呼救声伴随着寒风传到了前头。
就在云晓以为自己将被冰湖永远吞噬时,一道身影破雪而来。
“忍住!”暗卫沉声喝道,手臂猛地伸入冰水之中。他紧紧抓住了云晓逐渐失去力量的手腕。
“别放弃!”他再次大喝,用尽全身力气将她从死神手中夺回。
云晓已经昏迷而去。
并没有看到暗卫面具掉落后,那熟悉的面容。
正是她心心念念许久的贺渟峙!
终于,在贺渟峙的努力下,云晓被拖出了冰湖。
但此刻她面色苍白得如同纸张一般脆弱。
没有时间多想,贺渟峙怀里抱起轻若无物的云晓,直奔太医院而去。
穿过长廊、跨越庭院,在风雪和时间赛跑中,每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终于到达太医院时,正巧碰上皇后和几位宮女正在进行例行检查。
皇后见状不由得惊呼:“这是何事?快召太医!”
太医忙不迭地进去为云晓诊治。
而皇后与贺渟峙等在了外室之中。
贺渟峙脸上的面具已经滑落,可是此刻的他已经顾不上掩饰身份,一双眸子至始至终都锁定在了里头。
就连同样浑身湿透也没有在意。
即便如此,瞧着他,皇后也提不起丝毫欢喜。
皇后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你知道这段时日以来,云晓为了你们贺家付出了多少吗?”
贺渟峙微微低头,他的目光复杂而深沉。
已经代表了默认。
“哼!”皇后冷笑一声,“言重?若是晓儿知道你们贺家现在正在江南地带吃喝玩乐、逍遥自在,怕是会气得从榻上跳起来。”
这话如同一柄锋利无比的剑刃直插入贺渟峙心腑最柔软之处。
贺渟峙感到一阵心痛袭来。“等事情结束之时,我必将一五一十向她说明,并当面道歉。”
语气虽然平静但其中却隐藏着难以抑制的愧疚与焦灼。
闻语,皇后并未有表示。
贺渟峙身上看了眼内室,却并未忘记自己身上还带着皇帝的交代。
无法继续在此处浪费时间!
甚至无法等到亲眼看见云晓苏醒!
贺渟峙刚转身,欲步出殿门,皇后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贺大人,你我都清楚,你对云晓的感情非同一般。”
他的脚步微顿,背影僵硬。那句话像是轻风拂过湖面,泛起层层细微的涟漪。
“皇后娘娘此言何意?”贺渟峙回头,神色间尽力保持着冷静。
“呵。”皇后轻笑,“你对云晓的感情,本宫看在眼里,更心知肚明。”
“但本宫还是想提点贺大人一句,你如今毕竟是陛下心腹,将来或有更高之位。而云晓……”她顿了顿,“她只不过一届女子,她需要的是平稳安宁。”
每个字如同冰霜落在他心头。“您认为,在下不能给予云晓平稳安宁?”
“你难道能给吗?”
皇后的话语将贺渟峙问住了!
他如今甚至无法以真面目示人,更别提平稳。
皇后摆手,“天下纷扰未息时日无多。今日之事已成定局——若兵部侍郎之子与云晓成婚之后,两人能相敬如宾……”她眼神锐利地盯着他,“那么贺大人便不要再做无谓之想。”
“更不要再来打扰她的日子了,不是一路人,无论怎么努力都注定无法走到一起。”
这番话犹如晨钟暮鼓敲打在贺渟峙耳边。
贺渟峙感到自己内心深处被撕裂开一个口子。
良久,贺渟峙都没有做出回答。
直到皇后的声音再次响起:“贺大人是聪明人,想来明白本宫的意思?”
“臣自会分寸。”他紧抿双唇。
“好!”皇后满意地点头,“那就请大人珍重。”
贺渟峙转身离开,而云晓也被皇后带回了凤仪宫中。
直到晚上,云晓才意识清醒过来。
“二少爷!”她嘴上不断地呢喃呼喊着,整个人登时坐直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