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大燕帝都城外,叛军大营中军大帐。
两行将校分列其中,一个黑衣细作跪在帅案之下。
端坐在帅案之后的叛军盟主袁博绍身穿一袭深紫色长袍,衣料质地细腻,一看用料就是价值千金的云锦。长袍的领口和袖口处,用精致的金线绣着复杂的图腾,似龙似蟒甚是神秘。腰间束着一条宽大的皮带,皮带上挂着一块精致的玉佩,玉佩上雕刻着一只凶猛的野兽,栩栩如生。
此时袁博绍却端坐于帅案之后,好似遇到难以抉择之事,眉头紧锁,直直的看着手中的书信。帅案上一盏小巧精致的油灯散发着昏暗微弱的光芒,更显得袁博绍满是沧桑棱角的面庞无比冷峻。
袁博绍突然抬起头,目光锐利如鹰,死死得盯住帐中跪伏在地的黑衣细作,扬了扬手中的书信,“你家主公宇文锋烈要投降本将军?”
细作则穿着普通的黑衣,脸上本来蒙着一块黑布,此时已经拔到脖子,看上去更像一块围脖。
黑衣细作听到袁博绍如冷风一般的质问,只感觉浑身一颤,身子伏下的更低了,略有颤抖的回道:“是……是。我家主公说,大燕昏庸无道,气数已尽。早就想要投奔盟主,只是没有机会而已。现在盟主兵围都城,已然王者气象,此时不投您,那才真是有眼无珠那。现在主公带兵擒拿小皇帝,跟您约定明天正午大开城门,引盟主入城。望盟主勿疑。”
袁博绍站起身来,脚步轻盈而有力,每一步都显得异常谨慎。他缓缓绕着黑衣细作踱步,目光锐利如电,不时扫视着四周,阴翳的眼神中不知在思考什么。尽管身处暗处,但他的气场却异常强大,仿佛能够震慑住周围的一切。
“沮监军以为如何?”
监军沮公授上前一步,“主公,可令一先锋引兵五千,等到正午之时,带兵入城。如果宇文锋烈果然投诚,那自然可喜可贺,帝都可取也。但若是宇文锋烈诈降,不过损失五千士卒而已,对于我军不过九牛一毛,未伤筋骨。此等良机失不再来。”
袁博绍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又看向帐中其他诸人。
祭酒郭孝:“帝都兵少,宇文锋烈一个裙带将军,必没有此等胆量,行诈降之计。”
司隶校尉田一丰:“我军十倍于敌,且帝都一孤城而已,外无援军,我军蚁附攻城不过旬日,帝都城池必下。就算是李儒京的诡计,不过折损几千兵,却引来杀身之祸。得不偿失,定是投诚无疑。”
军师逢集,一并赞同。
帐中诸将也纷纷请战,表示愿意冒这个风险。
“好,既然如此,那明天就派五千精兵入城探路。”袁博绍拍案,一下定下了决心,“谁愿意当先锋?”
“末将愿往。”这明显捞功绩的活,帐中诸将都纷纷请战。
“父帅,末将愿往。”此言一出,举座皆惊。原来是少将军请战,诸将识趣的没有与之相争。座下的联军虽然因为种种不同利益聚合在一起,来覆灭大燕的,但是也都是老谋深算的老狐狸了,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驳了盟主的面子那?
袁博绍听闻亦是一惊,乃向下看去,只见一个银甲银盔的小将半跪行礼,不正是自己那个好女儿么?
唉!袁博绍无疑脑袋大了一圈,却说自己这个女儿天生丽质,但是自幼喜好刀剑枪棒,射猎骑马样样精通,自己请的几个教习各个都被女儿刁难过,待到十八岁已经没有几个将军是其敌手了。但是自己爱女心切,如此兵乱国危之际,自己又是做的造反的举动,实在是不敢放出去任这个女儿胡闹。
只是这次确实只是一个刷战功的好机会,没什么危险,就算有危险,自己做父亲的盟主是摆设么?一声令下,几十万大军拼死也能把女儿救回来,再说自己的女儿自己还不了解么?女儿的一身武艺不得不承认,万人敌不敢说,但是当今天下也没几个人是她的对手了。
袁博绍细细思虑了一番,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女儿的请战。
“都下去准备吧!菁儿留下。”然后袁博绍摆了摆手,让帐中诸将都散了。花瓶里的花朵成不了苍天大树,小鹰也总有自己翱翔的一天。只是自己还是有点担心。算了,待会自己也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嘱咐女儿一番。
正午,阳光正明。
烈日炎炎,阳光如金色火焰般洒落在战场上。
大燕帝都南门的城头不见旌旗,也不见一个士兵,安安静静的好像空城一般。
“吱呀”一声,发出牙齿发酸的声音,厚重的鎏金铜钉城门缓缓大开。几个虎啸军士兵快步跑出城门,招呼着早就等候多时的叛军赶紧入城。
袁菁儿早就等得急不可耐了,这时看到果然有虎啸军献城,赶紧对传令官一挥手,先锋军开始踏着稍快的步伐向城门移动,要不是谨记父帅的嘱咐,估计早就压不住胯下躁动的烈马,一鞭子下去就要一马当先的冲进城去。
这能有什么埋伏?明明就算宇文锋烈知道大势已去,尽早给自己找个下家而已。父帅还要我小心,有什么不对赶紧撤出来?越想袁菁儿越是摇头,自己不就是一个女儿身么?要是一个男儿,估计父帅早就给我执掌一军了。
果然,一路顺顺利利的进了南门,就是守城的士卒都不见了。不过袁菁儿也是想到,可能是宇文锋烈怕有人,再吓到自己这方面,怕是埋伏不敢进城,也就选择性的忽略这点疑惑之处。
跟在袁菁儿身后的士兵们身披甲胄,手持武器,一直全身戒备,直到看到要迈过瓮城的城门了,大多数士卒都终于松了一口气,说明这次真的是献城,白捡功劳了。大多数士卒甚至开始想,这第一个进城的功劳,起码要犒赏几百文吧?自己这次可是提着脑袋干造反的事情,虽然也有确实民不聊生,不造反不行,但是毕竟几代人都是大燕的子民,怎么也有一丝畏惧。
突然一声炮响,前后城门的断龙闸都同时重重落下,这数千的叛军先锋都成了瓮城里的瓮中之鳖。
有那么一瞬间,仿佛连风都停滞了。只剩下士兵们惊恐的呼吸声、不明所以的战马嘶鸣声、盔甲与武器的混乱碰撞声交织在一起。
然后就是战鼓震天,瓮城四面突然出现无数旗帜,不计其数的射士弓弩齐发。瓮城之下,惨叫声此起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