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等奶奶和林满月睡熟,林霜天轻轻地打开屋门溜了出去。
她守在院子大门后,晚上是她关的门,特意没上锁。
等了一会儿,东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很快,一道身影从门前走过去。
估计那道身影过了二奶奶家,林霜天轻手轻脚地拉开一道缝,闪身出去追人。
天上挂着半个弯月,光线正好能看到前面的影子。
农村的夜晚特别得安静,家养的狗也睡觉了。
踩着坑坑洼洼的土路到了村子最后面的一户人家,林华平停在门口,回头看了看,没见到人轻轻地敲了三下门。
屋门从里面打开,林华平侧身钻了进去。
林霜天抬起手指头弹了弹下巴,红鸾是个寡妇。
李梅,两年前丈夫林华军和父母外出,出车祸全死了,家里就剩她一个人带着一个刚出生的女儿。
林华军有个姐姐嫁到城里,一年补贴她一些钱,希望她把孩子养大,给老林家留个后。
寡妇和少年,要说这二人有真爱,打死她也不信。
李梅家屋后是半人高的田埂,七月份的水稻有林霜天的大腿那么高。
她捡了几块土疙瘩蹲在水稻边,听到屋里传出动静,对着李梅家的后窗户扔出去一块。
“哐。”土疙瘩打中窗棂。
屋里的动静停止了,四周只有稻田里的虫鸣声。
然而,林华平没有出来。
林霜天又扔了一块土疙瘩,很快后窗户被人打开,林华平的头伸出来,看了一眼又缩回去。
几秒后,手电筒的光从窗户里照出来,林霜天缩着身体躲在水稻后面。
光线没照到她这个地方,林华平关了窗户。
林霜天猫着身体往东边跑,躲到另一块水稻田里。
很快,林华平出来了,贴着东边山墙往她刚才蹲着的地方看了看,抬头往她这个方向也看了看,什么都没看见,转身回自己家了。
狗东西,要是还敢进李梅家,她就打断他的狗腿。
回到家,林霜天拿出招魂铃坐在南边窗户下的桌子旁。
白天她已经把铃铛擦干净,可惜铜面看起来依然灰蒙蒙的。
上辈子,招魂铃有铃魂,和她定过契约,她魂在铃魂在,她魂亡铃魂灭。
她的灵魂复活了,招魂铃的灵魂必然也复活。
只是,她现在仅是个平凡的身躯,没有流淌冥王的血液,不知道能不能唤醒铃魂。
推开窗户,就着惨淡的月光,林霜天打开桌上的盒子,取出里面的一根缝衣服针,对着月光照了照。
白天用开水煮了煮,就着月光把针头戳进左手中指指腹。
招魂铃的最上面,雕刻着一朵花,花茎连着奇怪的纹路。
她把血滴在这朵花上,血沿着花往下流入纹路里。
整个铃铛的纹路全都流过,那滴血流回花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在铜铃里。
成功了!
林霜天静静地看着招魂铃,没法解释这个奇怪的现象。
莫非,在她的灵魂操控下,凡人林霜天的血肉之躯也慢慢地转变了?
她用手帕擦了手指上的血,举着铃铛左右看了看,到明天早上就能恢复如初了。
晃了晃铃铛,一阵只有她能听得见的悦耳铃声传入耳中,她笑得眯起眼睛。
有多少年没有听见铃魂的声音了?
这纯粹的铃声,让她想念了几百年,她是真的活过来了。
翌日,林霜天被一阵哭天喊地吵醒,声音似乎从隔壁大伯家传过来。
她拉开卧室门,林满月揉着惺忪的眼睛从对面屋里出来,一边走一边打哈欠。
“二姐,发生什么事了?”
她也不知道,但走到门口已经听出来那阵哭天喊地是她的大伯母。
林华平出事了。
林霜天回屋里换了衣服,再出来林满月也换好衣服,两人撒腿就往隔壁跑。
大伯家围了不少人,客厅里,唐小兰抱着林华平坐在地上嚎嚎大哭,一边哭一边喊:“平子啊,你不能吓妈妈啊!你快睁开眼啊!”
奶奶蹲在一旁,拉着林华平的手哭。
大伯林道征愁眉苦脸地站在一旁,林满月过去拉了拉他的手,“大大,怎么了?”
林道征见是她俩,眉毛皱得更紧,“临天亮平子突然开始说胡话,说了一会儿就去睡了。刚你大娘去喊他,怎么都喊不醒。”
“赶快送医院啊。”
“已经让人去叫道恒了。”
林道恒是村里开拖拉机的,林华平这个样子只能坐拖拉机送去医院。
趁着拖拉机还没来,林霜天走到林华平身旁去看面相。
可是,他半个脸侧在唐小兰怀里看不见。
“你把他放凉床上,你去换衣服,一会儿要去医院。”林霜天不得不开口提醒唐小兰,这几日一直没和唐小兰说过话。
唐小兰抬起头,隔着泪水看着她,习惯性的就想骂两句。
“小霜说的是,你快把人放凉床上。”奶奶深知她的脾性,在她没开口前劝了一句,回头喊人过来抬人。
林华平从唐小兰怀里露出整张脸,也露出脸上的灰败之气。
怎么会这样?
林霜天大吃一惊,她干预了林华平和李梅的事情,不该出现这种状况。
他顶多倒个小霉,比如走路摔一跤,丢了钱或者被人打一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丢了一魂。
昨晚跟了一路,村子里很干净并没有脏东西。
难道脏东西是她打坐的时候出现的?
林华平这个样子送去医院也没用,可她又不能告诉大家,她有招魂铃能救醒他。
当务之急,兵分两路,大伯送人去医院,她去李梅家查看一番。
林道恒开着拖拉机停在门口,众人把林华平抬上车费了点功夫。
林华平一米七四,初中毕业后一直闲在家,闲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