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
“……”
杨队瞬间眉头紧蹙，他看过黄眉的具体方案，从出生到犯事的所有经历，他事先都有过细致的了解。
毋庸置疑。
黄眉有着一个惨痛的童年，长大之后也过的毫无幸福可言。
颠沛流离，四处流浪，又盗窃被抓。
这么一个人，咋就突然喜欢上了佛学，还搞出了【破戒杀生】的思想谬论了！
杨队表示深深的叹息。
同一时间。
观察室中。
“周局，您怎么看？”
中年警察握着保温杯，老神在在。
浑身上下都透露着肃穆的周局，手中正拿着黄眉的详细资料……
中年警察接过周局看完的资料，诵念出声。
“黄眉，孤儿，生母疑是性工作者，在医院生下黄眉之后，便消失了。”
“于是，黄眉十岁之前都在福利院中长大，十二岁……误杀了一个同辈少年……因未成年无法服刑，外加确诊精神病……”
“后续成年以偷盗为生，曾多次嫖娼被抓，也进过传销，非常喜欢酗酒……”
“在网上曾多次发表纵欲娱乐至死的言论，最近一次被抓是因为入室盗窃贵重饰品……却因为精神病的原因，被送进了青山精神病院。”
“在精神病院开始对佛学感兴趣……”
“难怪！”
中年警察就说黄眉咋就动则张口闭口【破戒杀生】啥的，原来是精神病想出来的伪佛学。
这就不奇怪了。
问题在于……
“一个精神病，居然能把佛门八戒中的杀戒，融汇现有的司法框架，尽管略显粗糙，但世俗逻辑上确实是通的……我很好奇，这真是他自己想出来的么？”
中年警察认为佛学叠加现代司法，想要做到大巧不工的世俗逻辑顺畅，还是非常有难度的。
注意！
中年警察指出的是世俗逻辑，并不是司法逻辑。
这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
“嗯……”
严肃的周局沉吟了一会儿，他道：“你不觉得，黄眉从小到大的经历本身，就是严格遵循了佛门八戒的顺序么？他的存在，好似时刻都在验证着什么东西……我几乎可以断言，在黄眉背后，必定还有人在秘密操纵捏造一切！”
周局一针见血！
中年警察瞬间瞳孔骤缩！
有谁……
会宁愿花费三十余年的时间，去捏造他人的人生，再犯下诸多大案，只为验证什么伪佛学……破戒杀生！？
这未免有些太过于疯狂了吧！
……
审讯室内。
“破戒杀生，以杀止杀，究其根本……百分百属于法在审判的范畴。”
李教授认真的道：“然而我必须要郑重的告诉你，法外审判，绝不允许！”
黄眉微微侧首：“理由！”
“你有提及天高皇帝远，再联合著名的周处除三害……理由很简单，时代不同了！”
李教授组织了一下语言，道：“若现今龙国依旧处于帝制集权时期，你的【以恶制恶，以杀止杀】会被民众热切的称为侠义精神。”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但古代推崇侠义，原因在于皇权不下乡，民间百姓需要侠客来制衡罪犯和贪污腐败，进而维持地方的政权平稳运行。”
“包括周处除三害也是一样的道理，杀虎，斩蛟，最后抹除了罪恶的自己。”
……
李教授承认古代的侠义，有着存在的必要性。
比如春秋战国时期，郡县制刚刚出现不久，地方官员执法往往较为严苛，外加当地豪强并立。
这个时候。
普通的老百姓怎么办？
答案是……通过强烈的民意，推出一位义字当先的大侠！
司法秩序，民意大侠，官员豪强，便是三方平衡。
大侠若是杀了人，尽管是顺应民意，却依旧属于犯法。
只不过在道德层面。
百姓认为大侠是救世主，并没有错。
同理。
黄眉也是这样认为的。
然而。
古代是古代，现代是现代。
封建社会皇权不下乡……
可近现代的两千万知青跋山涉水，做了多少努力，绝对是有目共睹的！
“【人性中的善良天使】一书有提及，我们人类之所以从采集社会转变为农耕文明，最大的动机便是……稳定的安全感！”
李教授给出自己的定论道：“从最初的部落采集时代，再到分封和郡县的农耕时代，复仇和侠义都有着世俗的正当性，哪怕是一向提倡中庸的儒家，也有九世之仇犹可报的理念。”
“但到了现代工业社会，为了社会各个阶层的稳定，国家司法体系已经全面承担了民众复仇的责任，自然也对应收回了民众私下法外复仇的正当性。”
“至于你口中的司法缝隙，我只想说……黑恶分子的钻空子，就像经济大发展中多多少少会产生的环境污染，只要我们度过了全面攀升国力的阶段，便可以回过头处理……甚至杜绝对应的污染问题！”
……
李教授的格局非常大。
她认为发展可以解决当下的诸多问题。
比如像郑运秋和刘松那样的时代阶段性产物。
比如村霸等问题。
至于熊孩子和无理取闹的家长……或许司法教育加上网络舆论教育，会更加的合适。
至于动则灭人满门。
哪怕放在世俗意见中，一个熊孩子的胡闹加上父母的蛮不讲理，便换来了满门灭绝的结果。
尽管很多人会认为非常解气，但更多人也会提出此举过于偏激和极端。
包括李教授也绝不认同。
“佛曰：过去，现在，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