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子墨和皇甫立已将院子里打扫干净,白翁已将一间偏房收拾出来作为诊室。只是这第一天过了好久,也没见人来。皇甫立看了看子墨,问道:
“子墨师兄,咱们这医馆开张着实有点冷淡啊。”
子墨只是笑着摇摇头,说“不至于,师父虽然离开这里有些年头了,不过当年他在这里也是很厉害的人物。”
“你也在这里待过吗?”
“那时候我还小,只记得在这里除了师父,还有一位大先生……”
子墨的话音还没落,外面就来人了。
“白翁在吗?”
一个约摸三十岁左右的汉子站在了门口。只是看着脸色有些潮红,喘着气,勉强站立得住。
“在的在的!”还没等皇甫立反应过来,子墨已经跑过去招呼了。
“大哥,您这摸着有点发烫啊!”子墨在搀扶的时候顺手贴着男人的额头感受了一下温度。
“唉,前几天受凉了,只是咳嗽,没在意,昨天晚上又吹了风,今天就这样了。”男人用力从干瘪的嘴巴里挤出话来,说得很吃力。
“来来来,我师父已经在诊室候着了,我带你过去!”子墨扶着他走进了诊室。
皇甫立看着子墨的身影,心里着实是羡慕。这种待人接物的本事,是他最为欠缺的,他又苦恼自己每次都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掉了链子。前世如此,现在亦如此。
若是他不这么木讷,或许那一世就不会活得如此失败,母亲父亲妻子孩子都离他而去。之前师父也曾劝他主动一点,可他从自己这懒惰的躯壳感觉到的确是灌了铅的沉重。
不,或许只是子墨比我更积极而已,我并没有什么错!
他惊异于这内心突然冒出的想法,在前世他曾经无数次找这种借口给自己开脱,总是把问题怪罪于别人,最终导致他永远都是这个世界上可有可无的那一个。
“立儿,进来看看这个病人!”
“是!”他赶忙跑进诊室,和白翁目光碰上的一瞬间,他竟感觉师父竟然有了些许愠色。
“病人少,反而能学得更加仔细,这病人咳喘,吐黄痰,却又发热恶寒,二便如常。”白翁把目光转向了一边,“先把一把脉,说一说!”
“是……”皇甫立低下了头,坐下来伸手去切脉。
待到双手脉切过,答道:“师父,此人双手脉浮而数。”
“怎么用方药?”白翁追问道。
“待学生查看舌象。”皇甫立稍微坐定,看了下病人的舌象,见舌苔薄而白,“舌苔薄白,面潮红,脉浮大,咳吐黄痰,应考虑表邪未解,外寒而肺内有郁热,应用麻杏甘石汤。”
白翁点了点头,将纸笔递了过来,“拟方!”
皇甫立接过纸笔,执笔的手却停留了片刻才落在纸上,虽然短短四味药,却是让他感觉比以前写几百字的作文还费时间。他写完之后拿起纸来还想让白翁看一下,白翁摆了摆手说,“麻杏甘石汤可用,去给病人拿药吧。”
皇甫立这才放心地去抓药了,子墨想起身去帮他,白翁却拉住子墨使了个眼色,子墨便站在了一旁。
“这药,煮的时候加水一升半,先下麻黄,沸后小火煮取半升,去沫,加上其他几味药再煮,煮沸后改小火,一刻钟即可。”
“谢谢先生!”汉子接过药便拜了又拜,随后从口袋里掏了一些铜钱放在了桌上,“还请先生收下!”
白翁也没有推辞,将钱收下:“立儿,你送这位男子到家。”
“是。”皇甫立走到那汉子身边,尝试着微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大哥,你这走路都走不稳,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那汉子看着皇甫立,眼里满是感激,“那就麻烦小兄弟了!”他抓着皇甫立的手臂,一步一步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汉子断断续续地跟皇甫立聊着,说自己家住山里,因为生病才到镇上来求医。原本以为这病只是小病,没想到拖了几天成了这样。而自己家里的妻子和孩子都在等着他回去,希望能尽快好起来。
听着汉子的诉说,皇甫立心中不禁有些感慨。前世他总是疏离人世,不善言辞,如今师父引导自己走出这第一步,确实是为了自己的成长煞费苦心。
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经走到了汉子的家门口。这是一间破旧的小木屋,门前种着一小片菜地。看到汉子回来,一个妇人带着一个小孩走了过来,小孩看到父亲病恹恹的样子,顿时哭了出来。
汉子安慰着孩子,指着皇甫立道:“这是白翁大夫的弟子,白翁大夫看我病重,派他把我送回来的。”
妇人听了汉子的话,对皇甫立感激涕零,“小兄弟,谢谢你!你们真是好心人呐!”
“不客气,这是我们医者应该做的。”皇甫立摆摆手,心里却暖暖的。这种感觉,在前世他从未有过。
在向汉子一家道别之后,皇甫立心底有一种异样的暖流溢出来,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被人道谢。不论是治病救人的医者身份带来的自豪感,还是助人为乐带来的自我满足,都让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
正在回去的路上,皇甫立还是感觉到了有人在注视着他,他没有马上环视四周,毕竟自己在明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视野中,他只能运起体内气息,去感知周围的动静。
这人气息确实控制得很好,若不是仔细探查几乎发现不了,皇甫立发现对方只是在隐蔽处观察,并没有急着对自己出手的意思,自然也不打算去惹事,毕竟他们一行人突然出现在这村子里也总会引起一些人的注意,被人关注也是在所难免。
皇甫立又往前走了一段,发现那人并没有要出手的打算,便不打算出手,只是加快步伐赶回去。
皇甫立回到医馆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他将白翁交给他的任务汇报了一遍,白翁听后点了点头,但也没有再说什么。皇甫立知道,师父是觉得他今天做得不错,没有犯错。他心中也是暗暗得意,这一趟出门,是自己迈出的一步,也是自己体验社会生活的第一步。
回到自己的房间,皇甫立躺在床上,回想起今天的一切。那个汉子的眼神,孩子哭泣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