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想当夜就去光顾一下吕家,可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在前,姜早不得不先把恩怨放一边。
之所以来郡城,就是为了找当初卖掉柳言若的婆子。
按照当初老姜头提供的蛛丝马迹,这几日找寻下来终于有了眉目。
哪怕天渐黑,路上行人已经很少,姜早依旧决定前去一探。
半路,天空忽然撒下蒙蒙细雨,雨落在肌肤上冰凉。
幸亏姜早体质一日赛过一日,脚下速度并未减慢。
城南,这片土地上生活着近五成普通百姓,烟火气很浓,一条条七拐八歪的小巷子数也数不清,再加上座座屋舍长得几乎一个模样,不熟悉路的人很容易迷失。
幸亏有四鸟在天上指路。
【老大,就在前头。】
绕过一座两层小楼,有个胡同。
【有人。】
姜早停脚,眯眼看向黑漆漆胡同口,因太黑太暗,再加上雨水,肉眼根本无法看清里头情况。
可既然四鸟说有,绝对错不了。毕竟鸟最近一直待在空间内吸收能量,视线已经有了质得提升,能够在黑暗中犹如白日般视物。
她静静站在原地,动了动手腕,三山心领神会从她身下游曳而下。
不一会就传来心声:【趴地上,半
死不活,男人。】
【估计快冻死了。】
听到这话,姜早松口气,这世道到处都有饿死、冻死、病死的人,她又不是救世主,总不能见人就救。
只要不是陷阱就好。
四鸟又飞了几圈,确定周围没有其他可疑人后,姜早才走进胡同。
胡同内拢共有三户人家,她要找的人住在最里头左手边位置。
巧得是,半死不活的男人也正好趴在不远处墙根。
姜早没看他,径直走过,准备……翻墙。
咳,最近总干这种事,下意识就想翻墙走。
方便。
忽然,男人开了口:“姜……早?”
嗯?
对方声音嘶哑,小得几乎让人听不到,要不是夜里静加上她耳力过人,还真能忽略。
墙刚翻到一半,她有些不耐地侧脸,“认识我?”
听她承认,男人忽地激动起来,四肢并用想撑起身子,结果可能太过无力,如频死鱼般扑腾半天也没能翻身,最终只能砸地上,呜呜哭起来。
一大男人半夜呜呜,哭得怪烦人。
“闭嘴!有事赶紧说。”
男人拳头一下下砸地,“爷,奶,爹,娘,二婶……终于等到了,还是让青儿找到了!弟弟,你死的好惨!”
大半夜哭丧?
姜早
一个翻身直接跳墙走了。
男人哭半天,被口水呛到,又好一阵咳,终于安静下来。
赶紧扭脸看墙头。
结果……
人嘞?
就有点崩溃!
再说姜早,天刚黑透,这家人没早睡习惯,正点着油灯做活计。
孙婆子一家五口,过得虽算不上富足,可凭她早年在大户人家学得针线手艺给人做活,加上丈夫和儿子都能吃苦,一家人也不至于饿肚子。
姜早站在人家门口听墙角,他们正商量家里俩男人要不要去宫家矿场做工。
老头正抽烟:“矿上开的工钱一日比一日高,好多人都去了,后头不知会发生啥事,家里还得多存点粮。”
孙婆子将针线活拍桌子上,语气带上强势,“不行,太危险了,听说还死过人。有钱挣,没命花,死了也没人管。”
她家儿子正带着奶娃娃在炕头玩,一声不吭。
儿媳妇有些为难地左看右看,小声开口:“爹,要不还是听娘的,娘在京城大户人家待过这么多年,见识总要比我们多些。”
室内一时陷入安静。
姜早眸内迸出寒芒,这家儿子年纪大,可儿媳瞧着却很年轻,屋内还有破旧却未撕下的喜字贴纸,有可能刚成婚不久。
难
道,娘亲是他家上个媳妇生的孩子?
这年头,死老婆卖孩子,拿钱再娶的人很正常。
里头又有声音了。
老头听起来有些生气,“干啥不难?只要能挣钱,把命搭上都行!”
儿媳妇不敢说话了。
孙婆子瞪眼:“行,就你能!那你自个去,我儿子不能去遭那个罪。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四十岁才娶上媳妇,好日子没过几天,绝不能出事。”
听到这儿,姜早没耐心了,一脚将门踢开。
闯了进去。
五口人吓了一大跳,连炕头上的奶娃娃都开始哭闹。
见是个年轻漂亮姑娘,他们才松口气。
孙婆子张嘴就骂:“哪来的小娘皮,瞎了你眼,敢半夜闯进家里来,干嘛,就你还敢抢劫还是杀人?”
姜早不说话,只沉脸看孙婆子。几双眼睛瞪视下,一把短刀蓦然出现在她手心。
几人只来得及看到一道残影划过。
“啊...!”
孙婆子捂脸尖叫,满脸惊恐的后退。
其他人一瞧,只见鲜血正顺着她指缝汩汩溢出。
“娘!”
“老伴,没事吧?”
孙婆子脸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惊得他家媳妇呜呜哭起来。
老头哆哆嗦嗦问:“女...女侠,不知家
里婆娘哪里得罪过您?还请高抬贵手,有话好好说。”
“倒没得罪过我。”姜早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笑,“来此地,就想问一件关于二十多年前的小事。”
“您问,我们定好好配合。”
姜早点头,却没第一时间问话,而是依旧眉眼深沉地盯着刘婆子。
室内再次安静。
连奶娃娃都似哭累了,陷入了沉睡。
她越不说话,孙婆子一家心中越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