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易止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她的妈妈是一个十分温柔又胆小的人。
温柔,对待所有人都满怀善心,胆小,害怕所有人的死亡。
所以无论前世还是现在,她都选择成了一个医生。
医治仁心。
妈妈舍不得任何一个人在她面前死去。
江柔馨撇了眼地上的侍女,紧紧抓着江易止的手。
无声地让她放过下面的人。
江易止看了眼地上的侍女,移开了脚。
“娘亲,”眼中清明,嘴里吐出二字:“我想知道,这段时间母亲可知道有什么异样吗?”
因为知道娘亲的秉性,所以,她想知道,来到了这京城,娘亲是否还是和以往一样,对那些想要伤害她们的人,一样放过他们,留下对方的一条狗命。
“异样?易止,这段时间并没有什么……”
江柔馨回忆这段时间,这里生活安乐,既无战争,也没有往日那些邻里的欺辱,更没有那些想要利用她们母女的人。
并没有什么……
想法截然而止,江柔馨突然想到,这段时间她未曾见江易止一面,而那些汤药也不是自己亲自熬煮。
她心一晃,手指放在江易止的手腕上,把脉。
脸上的神情顿时难看。
“长公主殿下,有客来访,您还是赶快去前厅
吧。”老嬷嬷从身后急忙跑来,见到门倒人摔的场面,脸上闪过一丝阴霾。
狠狠瞪了眼这两个没用的侍女。
收敛脸上的神情,走到江柔馨跟前。
“那是贵客,不得怠慢啊公主。”
江柔馨看着女儿,头也不回:“嬷嬷,让人回去吧,我女儿身体有恙。”
“这段时间的药,我并没有喝。”
江易止直白的说道,论医术她不及娘亲,可是论毒无人能及她。
她不喝的东西,自然是因为那汤药里有问题。
江柔馨嘴唇微动:“嬷嬷,我女儿的药当真是你亲自熬煮的吗?”
嬷嬷面上坦然一笑:“那是自然了,公主殿下,那汤药都是按照您所说的法子调配的。”
她不过是在分量上动了手脚罢了。
加了一点点微量的其他东西,这是连宫里面太医都没有发现的手法,她自然不会害怕被其他人发现。
公主就算学了些医术又如何,也不可能比那皇宫的太医还要厉害。
“郡主您若是不信,将那药渣拿来看看不就行了。”老嬷嬷说道:“老奴和郡主分离多年,如今好不容易相见,公主竟然这样怀疑我,真是让老奴伤心。”
小蝶心神一动,趁人不注意,跑了。
江柔馨语塞,眼神却十分坚定:“嬷
嬷,我并非这个意思,只是,只是这事关易止的身体。”
老嬷嬷难过的叹了口气,“公主殿下,老奴关心郡主,我自然是知道的。”
“公主,郡主,药渣我拿来了。”小蝶衣服兜着一些残余的药渣。
她本想把那罐子一起端过来,奈何她力气不够,肯定走不了多远,于是放在衣服里,兜着过来。
江易止眼中赞扬,这小丫头看着笨笨的,没想到还有这么机灵的时候。
江柔馨捏搓残渣,放在鼻息上,轻轻闻了一下。
那在药渣中的残余的香气,浅浅淡淡,仿佛只是错觉,轻舔一口,江柔馨的表情愣住了。
这是……
这正是江易止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毒素!
也就是说……
江柔馨不可置信的看向老嬷嬷,回到京城,一切都是熟悉而又陌生的环境,脑子里那隐隐浮现的记忆,仿佛只要一个契机就能呼之欲出。
见到老嬷嬷时,她是打心眼里高兴,因为那从内心里升起的亲近,是她难以忽视的。
可是,这亲手过了老嬷嬷的药渣里,却藏着差点要了她女儿性命的毒素。
不。
是要她的性命。
若不是因为有了身孕,当年死的只会是她。
“嬷嬷,”江柔馨声音哽咽,“你真的是从小看着我长
大吗?”
老嬷嬷愣了神,长公主这副神情,欲哭落泪,可眼眶干红,就是流不出一丝眼泪。
仿佛让她回到十多年前。
她攥紧手心:“公主殿下,这是当然啦,我可是从小陪着你长大的,这药是有什么问题吗?”
“莫不是那些丫头趁老奴不注意,偷懒了?”
“长公主,老奴陪伴您十多年,怎么会想着害你呢!”
眼睛瞟向小蝶衣服兜里的药渣,她不信江柔馨真的能看出什么。
“长公主殿下,”正在僵持之际,不远处传来妇人的呼喊声。
旁边的侍从搓搓手,不知所措,贵客临门他也不好让人站在门外,只得将人带了进来,哪想这妇人竟然自己走进了这院子。
夫人款款走来,身姿优雅,尽显世家夫人的典范。
江易止打量着这人,虽说容貌不错,礼仪非凡,可那微微抬起的眼睛,很明显在打量自家娘亲。
这个人难道也是娘亲的旧识?
“臣妇璟侯府夫人,参见长公主殿下。”
江柔馨不解的看着这个人,那丝丝的敌意她感受得很清楚,目光看向嬷嬷,这人是嬷嬷安排的?
“侯夫人,咱们去庭前相聊吧。”
江柔馨看了眼江易止,这场面确实不好见客。
拍拍江易止的手,随之离
开。
“竟然是璟侯府的侯夫人啊。”小蝶待人走后才缓缓出声,对这位来客感到惊讶。
江易止分来一个眼神,小蝶立马领会继续说道:“奴婢也是听说,在十几年前,长公主曾有一个未婚夫,便是如今的璟侯,据说那侯爷玉树临风,是不少世家贵女心仪的男子,只是那时他与长公主情谊绵绵,是众人眼中的金童玉女。”
“哪曾想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