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胜！”终试的鼓声响起，判官的声音落在耳边，擂台的结界已破，嘉荣输了。
台下传来魔族一阵阵的狂欢怒吼，但嘉荣什么都听不进去，她脸色煞白，瞳孔慢慢聚焦，凝视着站在对面的谢轻舟。
湖蓝的瞳孔倒是让他往日冷若冰霜的脸看上去更生动一些，嘉荣自嘲地笑笑，嘴角勾起一丝弧度，问他：“为什么骗我？”
谢轻舟别过视线，没有回答。
嘉荣又问：“你做了什么手脚？”
谢轻舟过了许久，才缓缓吐出几个字：“雪灵草。”
原来明月山上那份生辰礼里还藏着这样一份心意，嘉荣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耳边不停传来台下的声音。
“清芝姐姐，清风真的就是殿下当初带回来的那位魔族公子吗？”
“我当日可是亲眼所见，绝对错不了。”
“轻舟公子怎么会变成清风？”
“清风是假，轻舟公子也是假，听说他真正的身份是魔族左使，名叫谢轻舟。”
“天呐？！三界第一贵公子谢轻舟？？！！”
“还什么贵公子......咱们殿下好心将他带回来养伤，他如今替魔族来个出其不意赢下天极大比，我看就是一个阴险小人。”
“对！卑鄙无耻。”
台下的神族已经吵到不可开交。
“左使威武！左使威武！左使威武！”魔族使团翻天覆地的咆哮震得擂台都在不停颤动，看来都已经全然忘了之前传出的关于废柴左使的笑话。
“恭喜你。”嘉荣红着眼睛，拍拍手掌，挤出半分笑，“左使一战成名，再也不会被人瞧不起。”
谢轻舟想伸手拂下她脸上的泪，被嘉荣偏头躲开。
“你别碰我。”嘉荣哭着笑出来，“恐怕左使自来天极之境的第一天起就在想着如何在今日给我神族子民一巴掌。”
“什么雪灵草、什么失去记忆、什么生辰礼，都是笑话。”嘉荣冷冷道。
“莫非自人间修习那日起你就已将主意打在我姐妹二人身上?”她狠狠剜了谢轻舟一眼，好一位心思深沉的魔族左使，不愧是祝霄手下的一条狗。
“雪灵草确实对你修炼大有裨益，我只是动了点小手脚让它今日在我魔力催动下暂时压制你灵力而已，休息几个时辰便会好。”谢轻舟伸手想要扶住嘉荣。
“祝霄对自己的手下如此没信心？竟用这种卑鄙无耻的手段。”嘉荣奚笑道，她一把甩开他的手，独自拄着萤雪剑准备下台。
“嘉荣......”谢轻舟叫住她，“我们还是朋友吗？”
嘉荣站在原地没有回头，她冷冰冰地回答：“是我看走了眼。”
侧台上的众人将擂台上的一切收进眼底，嘉禾已经碎碎念怒骂谢轻舟八百遍，季鹰仍旧难以置信，他呆坐在原地消化着今日发生的事情。
刚刚那个会使魔族秘术的坏家伙，竟然是他过去百年唯一的好兄弟。
他没有失忆，前些日子还装作一问三不知与自己在云水阁下棋；他瞒过所有人，偷偷替祝壬赢下天极大比。
季鹰心里乱成一锅粥，他想不通谢轻舟为什么要这样做。
谢轻舟双亲亡故，被离姨拉扯大，没有什么理由能让他这样不惜欺骗所有人来为祝霄卖命？他到底为何这样受制于祝霄？
季鹰光是坐着想，都觉得脑袋要炸开。
他扫视着身边的其他人，谢渊和嘉禾显然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只是嘉禾的情绪更激烈一点，让他疑惑的是祝壬的反应......
他好像也并不知晓此事。
“少主也不知？”季鹰试探着问。
祝壬脸色一黑，被他说中了，祝霄确实连自己亲儿子都瞒得死死。
夫凡在祝壬身后轻轻咳嗽，低声解释道：“少主，尊上吩咐您就一心等着迎娶神女便好，其余事情他都会安排。”
呵......
迎娶神女？白日做梦。
季鹰听罢心中哂笑，对表演着主仆情深的二人默默翻了个白眼。
终试结束，天帝将众人齐齐召上殿，嘉荣与谢轻舟面对面站着，却始终没有看他。
“清风。”天帝开口，“或者我应该唤你谢轻舟？”
谢轻舟微微鞠躬，好像又回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清冷又疏离的模样，他移步到殿中央，“回禀天帝，唤我轻舟便好。轻舟于北海负伤，承蒙长公主悉心照料才得以痊愈，在下早就欠神族与长公主一句道谢。更何况，此次不得以用化名参赛，还请天帝见谅。”
“油嘴滑舌。”嘉禾憋着气忍不住吐槽。
“不得无礼。”嘉荣偷偷握住身旁小妹的手，轻声提醒。
“哦？名字而已，无妨。”殿上的天帝笑笑，“你的心意本君已领，但嘉荣是否原谅全凭她自己做主。”
“禀父帝。”嘉荣走出列与谢轻舟并排站着，说道，“女儿心中并无任何怨念，当初在北海不管受伤的是谁，我都会出手相救，与谢左使无关。”
她侧过身对谢轻舟粲然一笑，“还请左使不要将自己想得太重要。”
谢轻舟即使做好她会生气的准备，此时听到这番话还是觉得像有人在他心上划了几刀。
他对着嘉荣尴尬笑笑，话都噎在嘴边，说不出口。
“既然你拔得头筹，那你想要本君一个什么承诺？”天帝转移话题问向谢轻舟。
谢轻舟长舒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纸金箔，随后双膝跪地，双手将金箔呈上，一字一句道：“左使轻舟奉尊上之命，特来向长公主提亲。”
长清殿上顿时一片哗然，嘉荣站在他身边，冷冷的一双眼睛扫过他手上的金箔，流金笔撰写的婚书二字浮动在她眼前。
嘉禾手握成拳，在大殿旁侧心焦得恨不得将手掌捏碎，她小声呼喊：“阿姐，快去拦下那个疯子！”
嘉荣并没有应她，嘉禾觉得阿姐好像被抽干了魂，身子薄得似乎一阵风来就能将她吹倒。
她又唤了几声，嘉荣仍旧迟迟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