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迩到底是小看了沈南。
当年的许念穆,那可是实至名归的全科第一。
哪怕荒废十年,如今只剩一副残躯,区区手铐,又怎能锁住他?
咔嚓。
清脆一响,手铐应声打开。
沈南推开车门就地一滚,躲过了钻地而出的地龙。
他的身体确实很弱,但是底子还在,再加上丰富的野外求生经验,哪怕是面对令人闻风丧胆的A+级污染物,沈南的应对仍然是教科书式的。
只见他一滚一扑一躲,在避开了地龙的粗大尾巴后,迅速地跳跃起身,像只敏捷的兔子般,头也不回地往半人高的灌木丛奔去。
“许念穆!!”
狄迩变调的呼喊夹杂着风声传来,沈南没有停顿,反而跑得更快了。
“混蛋!!”
暴怒的吼叫伴随着更加激烈的打斗声,不用猜,背后的厮杀肯定相当精彩。
如果事不关己,沈南或许会躲在角落观赏一会儿,但他现在只想逃。
逃!
哪怕前方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密林,哪怕未知的污染物隐藏在角落伺机而动。
他也得逃。
试炼场的事沈南并不想同狄迩解释。
十年前没跟对方说清楚,是为了保护狄迩;十年后就是完全没必要了。
如今的狄迩已经是SSS级alpha,又怎么会愿意听他的解释呢?
“还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沈南苦笑,呼吸间全是刀割一般的疼痛。
这具身体实在太废了。
饥饿、病弱,还要加上旧伤,他根本就跑不远。
沈南感觉到鼻子里面有血液涌出,但他来不及擦。
跑,跑得越远越好。
沈南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两腿如同灌铅,眼前再也看不清任何东西。
嗵。
他似乎踢到了一截树桩,虚浮无力的身体立刻重心不稳,颓败地往山坡下滚去。
沈南本能地护住脑袋,身上被石头障碍物磕绊了多少下,他完全不记得。
反正感知已经麻木了。
就要死了吗?
沈南感觉自己正在急速下坠,他的眼皮越来越重,直到最后一丝光线消失。
……
滴答。
滴答。
有水滴掉落在额间,顺着眉骨滑到了沈南的眼皮上。
他挣扎着睁开眼睛。
“这里……”
眼前是一个宽敞的山洞,洞壁上长满了紫红色的花。
沈南就躺在一片花海中。
“嘶……”
浑身骨头都跟散架了似的,抬胳膊都疼。
沈南想坐起来,但却用不上一点力气。
花香逐渐浓郁,他甚至能看见暗粉色的虚影在花丛中若隐若现。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窥探他。
“这些花……有问题……”
沈南的脑海里钻出这层认知。
【许念穆。】
模糊中,他听到了有人在喊他曾经的名字。
【找到你了……终于……等到你了。】
花丛背后的虚影凝聚成一道人形,粗看过去,竟与沈南的长相几乎一模一样。
“你是谁?”沈南动弹不得,脑子却越来越清醒。
【我是你,你亦是我。】
人形虚影凌空飘浮,几乎与沈南面贴面。
【你我,是一体。】
粉色虚影化作点点光斑,一粒不落,全部融入了沈南的身体。
不,不止身体。
筋脉、骨血、灵魂。
沈南能感觉到这场盛大的入侵,他的体内好像燃起了一把炽火,将他的血都烧得沸腾起来。
“好热——”
清淡微甜的荼靡花香从他的体内沁出,而后越来越浓郁,直到遍布整个空旷的山洞。
“冷、冷——”
急热过后是冻到骨子里的寒冷,沈南有种自己即将要变成冰雕的错觉。
荼靡花香渗透了冰雪的寒凉,后劲如酒,不饮亦醉。
就这样在冰与火中反复煎熬挣扎,沈南忽而冒出浑身热汗,皮肤变得粉艳;忽而又凝结出晶莹的霜,轻轻缀在他的长睫上。
如此往复不知道多少次,沈南早已失去了知觉。
轰——
山洞入口处爆发出岩石的炸响,烟尘之后是一道高大的身影。
狄迩出现的一霎那,山洞里的景象就发生了变化。
所有粉色花朵全部不见了,纠缠的藤蔓,旖旎的香气,都像虚假的梦境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山洞成了最常见的山洞,沈南就那么毫无知觉地躺在潮湿的地面上,气息微弱。
“许念穆!”狄迩冷峻的五官变得焦急,他的脚步都是乱的。
“许念穆——”
狄迩颤着手查探了沈南的情况,随后如脱力般重重摔坐在了地上。
“你想逃,”狄迩握着沈南的手,“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怎么能放你走呢?”
浑身杀戮之气的alpha军官,轻轻松松将沈南抱了起来,一步步朝洞口走去。
……
沈南是被食物的香气叫醒的。
饿了好几天的胃一抽一抽地疼,他艰难地睁开的眼睛,干涸的喉咙好像着了火。
一只手臂绕过他的肩背,将他扶了起来,紧接着,一个插着吸管的玻璃杯就送到了沈南的嘴边。
“喝。”
冷冰冰的一个字,足够沈南认出对方的身份。
面容惨白的omega苦笑了一下,就着吸管喝了几口。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渴了太久,沈南觉得这水中好像放了蜂蜜,是甜的。
他忍不住喝下了小半杯。
狄迩见他喝够了,顺手将杯子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