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是六月上旬。
经过7天的考察,房玄龄彻底掌握了绛州11县的旱灾情况以及州县官员徇私舞弊的铁证。
于是连夜写了一封奏折,八百里急报送去长安。
“呼。”
这位年过半百的老人重重呼了一口气,疲倦地躺在胡床上,没过多久便沉沉睡去。
现在真相查明,只需要等长安的一道圣旨便可尘埃落定,内心没有忧虑,终于可以心安地休憩片刻。
这几天的奔波,加上夜不能寐,让这位千古良臣本就消瘦的身子更是瘦了一圈。
薄纸般的身子走在路上都会担心被吹走。
“房相睡着了吗?”
牛进达端着一碗点心走过来,轻声问守在门口的侍卫队长。
侍卫队长挺直身子,小声汇报道“将军,大人刚刚睡着。”
“今晚辛苦兄弟们守好,这几天怕会不太平,大人醒了记得提前准备好朝食,他老人家已经几天没吃好睡好。”牛进达嘱咐道。
“将军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大人,守夜皆以战时状态应对!”侍卫队长肃穆地回话。
他们虽是禁军,长期驻守长安,经历的战斗可不少。
早年跟着李世民一起打江山,他们都是活下来的百战之兵。
有他们10人守在门口,哪怕是面对上百府兵也毫不畏惧。
“嗯。”牛进达拍了拍他的肩膀,端着碗蹑手蹑脚地走了。
整个绛州除了刺史府,都是静悄悄的。
“哎,该当如何是好!”王别驾躺在床上,双眼慌张地四处看着。
他已经被关在这个房子里6天了,也不知道房相会查出什么事来。
绛州除了薛世良,就他做的坏事最多,欺男霸女,豪取强夺,草菅人命...多的数不过来。
“不行,我得想办法逃出去!”
王别驾辗转片刻后,翻身下床把房子上上下下都看了一遍,发现能逃出去的只有门口。
而门口有4个披甲执锐的精兵守着,无论他装病还是上茅房,亦或者是拿钱贿赂,精兵们都不为所动。
最后他颓然地放弃了,靠着木墙一屁股坐到地板上,目光怔怔地看着屋顶。
......
太极宫,百官例行朝会。
连续月余的朝会,都在商议救灾事宜,至今没有很好的解决方法。
司空长孙无忌,左仆射房玄龄,兵部尚书李靖,工部尚书段纶,户部尚书戴胄已经派出去负责旱灾救治。
靠前的几个位置都空出来了,此刻显得空落落的。
李世民虽然脸色疲惫不堪,可目光依旧锐利无比,扫视着下方两排文武官员,朗声询问起来。
“现在旱灾日趋严峻,各位爱卿有何应对良策?”
一众官员左顾右盼,没人敢站出来吱声。
过了一会,杜如晦出班奏道。
“起奏陛下,早在月初陛下和各位大臣捐赠的粮钱,已安排大量人手前往淮南道、江南东道、江南西道和岭南道买粮。”
“现已采购十五万石大米,同时从各地调配了一万石府粮,八天后运到长安。”
“杜爱卿辛苦了。”李世民看着眼窝深陷的杜如晦,动容地说道。
这几天的政令处理,出谋划策都是杜如晦在挑重担,每天都忙到深夜也处理不完。
本就年事已高还这般操劳,千古贤君的李世民又岂能不动容?
李世民转头对立在一侧的王德说道“给杜爱卿赐座。”
杜如晦双手合抱,躬身谢道“臣谢皇恩!”
大殿上的众臣看到这一幕,羡慕的有,嫉妒的更多,而程咬金和尉迟恭两个夯货却毫不在意地互丢鼻屎。
代理侍中王珪踏步走出奏道。
“陛下,朝廷之上除了陛下您可以坐,谁有资格跟天子平起平坐?”
一批文官纷纷站出来,让李世民把赏赐杜如晦坐的凳子撤了。
“这......”
杜如晦身子愣住,一时间不敢轻动。
这时候右前排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这帮老阴比又开始搞人了!”
“王老阴比厉害啊!阴了高侍郎自己往上爬,让高侍郎去鸟不拉屎的安州当都督,据说老高现在闲的整天饮酒作乐,吟诗作对。”
另一个黑的像炭一样的壮汉搭话道,声音之大豪不加掩饰。
所有人都往大声说话的地方看过去,在右前方那不正是程咬金和尉迟恭两个浑人嘛。
殿中侍御史崔仁师跳出来,指着程咬金两人高声奏道“陛下,还请治程将军和尉迟将军一个大不敬之罪!”
“臣附议。”
“臣附议。”
一群文官纷纷跳出来要治两位大将军的罪,看其言语像极了菜市场讨价还价的人。
“一帮腐儒有本事跟程爷爷出去比试一番,在这里逞口舌之力有什么卵用。”
脾气火爆的程咬金回过身来,挽起手臂就是一顿对骂。
这帮文官哪里敢跟身经百战的程咬金比拳脚功夫,这会是哭爹喊娘地启奏,让李世民治他的罪。
魏征板着脸站出来,高声怒吼“圣殿之上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大家看到是二愣子魏征说话,都纷纷安静了一些。
他们宁愿得罪程咬金也不愿得罪魏征,不然天天被他盯着参,不死都得掉一层皮。
李世民示意杜如晦放心坐,随即板起脸看向一众大臣。
“现在谈论抗旱救灾之事,眼下六月中还未下雨,各位当如何是好?”
这个话题谈了月余,要是有办法早就提出来了。
这会大家都面面相觑或者假装看屋顶思考,谁也没站出来说话。
“都没人有法子吗?一群只会吵架的酒囊饭袋!”
李世民发怒地拍着桌子,重重地敲击声如同一把重锤,敲在在场的大臣胸口上。
看到李世民站起来,杜如晦也腾地一下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