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一直对自己很节俭,把什么都省下来给他,砸锅卖铁也要他学门手艺。
是他没能好好保护母亲。
他将坑填平,将母亲安置在床上,出门去找杠房。
给母亲最后的体面吧。
法事做了三天三夜。
街坊邻居前来吊唁,都自发出力。都只是因为这湛大娘人好,街坊邻居都有目共睹看在眼里。
他花重金将母亲体面的下葬,可是人不在了,这些钱花的也毫无意义。
待母亲入土那一刻,他干巴肿起了三天的眼睛,眼泪流的更汹涌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倒是把这一辈子和下辈子的眼泪一起流干净了。
所有事情处理妥当,他独坐在后院菜地前。
打过霜的蔬菜长势喜人。
从清晨一直到夜幕,他一动未动。
这五天内,他情绪起伏太过激烈。
受淑妃威胁的恐惧,劫后余生的喜悦,即将被斩首的无力,天子对人命漠视的痛恨,贤妃娘娘救命之情的感恩欣喜,还有母亲骤然离世的悲怆…
他坐在这里整整一天,未闭上双眼休息片刻,也未进食一滴水。
他捏着手里的玉佩,他能被贤妃娘娘救下,那证明他还有路可走。
母亲和小秦子肯定都不希望他颓废倒下,小秦子还在,他还能等哪日再见他。
就这么一股信念支撑着他。
他用剩下的银钱购置了摆摊用的食材和器具,将自己宫内的衣裳换了下来,在街边卖上了包子。
直至盈衣的出现,他才回想起自己的出身。
盈衣就这么脆生生的闯入他的生活,他那黯淡无光,机械般的生活里再度有了些微亮色。
再到后来,就是被顾家看出自己曾是宫中御厨。
好在顾家老爷并未刨根问底,就将他带回了顾家。
他本想拒绝,毕竟不想再趟有权有利的浑水。
可思及盈衣日日跟在小摊前卖包子,过着只能吃饱的生活,他还是咬牙答应了。
顾家家风优秀,品行良好,盈衣在这长大,他无甚忧虑。
直至一年后,顾初到来,他认出了这是恩人之子。
但他将此事埋在心底,在顾家一待就是十四年。
今年是第十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