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空气一下子降到零点。
沛念这个人平时对人的态度有两种:一种沉默,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比如对蒲英;一种冷漠,我不招你,你也别惹我,譬如对今天休息室里那位。
小七跟着她的这一年多里从没见过她像此刻这般不顾形象地发火。
举在沛念面前的手机啪的一声掉在了地板上,小七被这一声暴喝吓得身体一怔,脚下踉跄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但左手手中依旧紧紧抓着烟盒不肯给她。
手机摔在地板上发出一击闷响,沛念顿时像泄了气的气球。
一手扶额十分粗重的喘了两口气,随后弯腰捡起手机,看了看确认没摔坏,伸手递给小七的时候小姑娘整个人噤若寒蝉地又退了一步。
她无奈将手机放到茶桌上,背过小七,好半响才疲惫至极地说了句:“对不起。”
初春的天亮得格外早,似乎是在淬蚀这万物间冬季还未完全顷灭的懒散。
鱼肚白翻起,晨曦的薄光从窗帘的缝隙中照进来,与屋里的灯光相映,将沛念的影子折射在地板上和墙面上,庞大而斜长,像个能随时吞噬人心的精怪。
等沛念洗完澡出来,桌上的烟蒂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连同屋里的烟味也消散得一干二净。
换上的是一份蔬菜沙拉和一份素粥。
沛念木木地看了一会儿,甚至来筷子都没动,顶着半湿半干的头发直接爬上丨床,困意很快就席卷而来。
不禁心中暗讽:还真是状元身子乞丐命!
一觉噩梦连连,醒时沛念满头冷汗,身上也不是很畅快,她起身灌了一大口凉白水,抬眼看见小七举着手机还是那副小兽受惊尚未恢复的胆怯样子,站在离她老远的地方,眼神躲躲闪闪不敢直视她。
【天气预报说下午明后天有雨,节目组说害怕到时候路滑,所以得提前出发。】
沛念知道自己早上那出把她吓得不轻。
“我去冲个澡。”她温言道。
节目组安排的大巴就在酒店门口,沛念上去的时候王雯姝已经在上面了,坐在最后一排的中间位置上,看见沛念立马笑意珊珊地伸手打招呼:“哈喽!”
“你好。”点头问好,浅浅握手:“沛念。”
“王雯姝。”
沛念觉得她本人比照片要好看很多,不惊艳但属于那种很舒服的长相。
“我听说是蒲英亲自在带你?”她主动挑起话头询问。
“对。”沛念微微侧头看着她回答。
“那她应该很看重你!”
“应该吧。”沛念淡淡回应。
王雯姝又不冷不热的问了几句,沛念虽说都回答了但兴致不高,她本就因着沛念是蒲英亲自带的艺人才主动搭了几句话,见她不怎么热络,自然也就没了兴致。
然而沛念则是因为从昨夜到现在,本身就没休息几个小时,再她本身就属于冷系长相,更使得她整个人比起平时还要“生人勿近”。
全身上下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再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住她“萎靡”的状态。
接下来依次进来的是李鹏、朱凡凡、檀冶。都到齐后一行人又统一进行了一轮自我介绍和礼貌问候。
沛念其实对这个节目的了解仅限蒲英的口头提点,可谓是不敬业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深入了解国家西北地区民风的真人秀,一个类似于宣传型的公益项目跟国家现在推行的扶贫挂钩,所有参加的艺人都是零片酬。
节目一共十二期,四个地点,四个内容,四个常驻嘉宾。沛念作为特邀只去前三期。
当然令沛念对它加深影响的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合同规定每位艺人有且只能带一位助理,节目录制期间艺人的所有衣食住行必须全都遵从节目组的安排。
由于上山路途遥远,导演组特地安排了一些小游戏,说到时候在节目后面会当做粉丝福利放出来。
很平常的游戏,沛念却很快就输光了自身所有筹码,被公投认作游戏黑洞,只能窝在一边观看。
到后面时大家逐渐热络起来,笑声掩盖了路上的寂寞。
车越往上,大家的精力渐渐的不那么活泛,睡觉的睡觉;看风景的看风景;闲聊的闲聊。等到白塔村的临时驻点宿舍时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
四个多小时的曲折路程,大家都有一些不适和晕车,吃完晚饭后总导演大致的跟大家简单说了一下这几天的拍摄流程。
“至于具体的,实际拍的时候还会做详细的解释,先给大家交个底,不然大家看着这一路上的路程和重重叠叠的大山指不定今晚连觉都睡不好。”
大致就是前面三期在村里的一所小学录制,里面大多都是些留守儿童,原本的策划是借助周六日让每个艺人各自带孩子进行培训才艺,节目组特地向学校校长以及村里打了申请,周一学校停课一天,每个组合必须出一个节目表演,到时候由校长、书记和村里人还有线上网友一一投票打分,胜出者节目组将会以他们的名义向学校修盖图书馆一间,而最后两名则必须自己出资为所建的图书馆购买各类书籍以供学生学习阅读。
可因为天气他们提前一天到达,孩子们现在都在上课,摄像组打算明天去学校安装摄像机,拍一些孩子们日常生活的镜头,执行导演跟他们一行人沟通,说是如果他们有意跟着摄像老师们一起去学校看看孩子们也可以,顺便也可以跟孩子们熟悉熟悉。
他们当然是欣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