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间拥进穿破空气无休止的惨叫声。
风啸刺耳,土地殷红无边,如泣血长歌。
而她却无法动弹分毫。
她早已忘却了如何流泪,只能放生大笑,脸上因太用力而变得扭曲不堪。
尖锐的鸣叫声音再也无法压抑的从她抖动的嘴唇溢出,仿佛是一个离世而去的魂魄,无援的挣扎与哀嚎。
无力的仰头倒下,杂草割伤了她的皮肤,条条血迹,就如被风声割裂的厮杀声,成了侵入骨髓的裂痕,烙在灵魂上的伤,锥心刺骨,每一道却都清晰可见。
翻过身子,她双手紧紧拥着土地,腐烂泥土的气息带着寒气窜进她的鼻腔,冲进了她的头颅。
生死皆有命,然而复仇不在天,在她。
癔症般的幻影消失后,疯狂也被葬回了心里,浅褐色的眸子静谧无波,如冬日的霜,寒冷砭骨。
“那些在风家身上的污名,我一定会尽数洗去。”
她忽是摇了摇头,早已流干泪水的眼睛里只剩下决绝与疯狂:
“不,不够的。”
她要诛心,要让那些藏在暗处的邪佞惶惶不可终日,每一刻都在为如何维护偷来的安逸和荣光殚精竭力,要让那些害了风家的人,众叛亲离,生不如死。”
将布袋里面的东西尽数抖出。
是一堆零散的黑灰色骸骨,头骨上有着诡异的印痕,似乎是咀嚼啃咬的痕迹,空空的眼眶里泛着恐惧与绝望,令人不寒而栗。
“陵水门门主晋戎,宗盛十一年编纂风家屠杀其他门派弟子,期间在宗门内大肆宣扬,引宗门诸人仇恨憎恶,后又带山匪三十九人在风宅大肆屠杀,宗盛二十七年,立认罪书,服毒谢罪,疼五日,遂亡。”
十八年前晋戎带上黑面,化身地狱恶鬼,在风宅大肆屠杀,今日以他祭奠风宅,成为风家冤魂的垫脚石,也算世道轮回。
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左肩,那里有十八年前便立下的誓言,此生定要为风家沉冤昭雪,纵使身死魂消也绝不后悔,将带来的白色粉末尽数洒在地上,这才拎起酒坛,沿着残破的墙壁,微踏而上。
冷风逆灌,碎石刮面,千帆归来,尘土临日。
站在二楼回廊上,回望庭院,只觉黑如深潭,潭中竟是丛葬,薄命碑,断肠穴,再无人过荒凉野。
就如同许多人和事,被丢弃在时光的黑暗中,绝了名,断了户,身入尘土,魂魄无归。
她要燃一把不灭的火,点亮这黑暗,燃尽这黑暗。
“抬头空荡荡,脚下起风雷,正适合饮这风雷酒。”
扯开酒封,凭空碰杯,她仰头将一坛酒喝尽:“以此大火,庆,风家归来,今日女儿焚了这妄为他人立名扬威的断壁残垣,来日重建风家。”
她边说边将酒坛砸入院中各处,又将火把丢入院中。
若天理不公,那她就斩碎这天理,重塑这天理。
染满灯油和特殊药粉的杂草,瞬间火苗窜起,带着一些蓝光,风助火势,带着不可一世的燎原姿态,迅速蔓延开来。
飞身而下,跨过灼热诡异的蓝绿色火焰,她盈盈落在了院外,顺手将折成两截的法牌丢进院内。
慕尘月慢条斯理的将假面重新敷好,期间手上酒香沁鼻,久久不散:“这次酿的酒,着实不错,愈久愈香,定能卖个好价钱。”
她大笑离去,而她身后的火却越烧越大,似乎要将黑色的夜空烧出道红蓝色的缺口般,恣意汹涌。
为黯淡阴森的孤山,添了一份诡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