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楼,说是个听书的地方,却又比普通茶楼大得多;说是个吃喝玩乐的地方,却又不见豪华奢靡,前有亭台水榭,后有楼台阁宇,既是文人们聚集品评之地,也是城中百姓饭后消遣之地。
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是其独特的经营方式,从初日营业,其三楼的雅阁便需提前预约,虽开始时常有闹事者,可后来大家便也习惯了,久而久之,竟成一种特色。
元未休看着挂在门口对联兴奋不已:“好!写得好,这气度,情致,当真和想象中一模一样。”
慕尘月歪头,气度?情致?
若他们知道风雨楼是她养父喝醉酒后胡诌的名字,会不会有些失望。
犹记得,盈盈月色下,男子青袍翩飞,夜深瀚墨凝,他醉一声笑,酒至微醺,笔墨疏宕。
坐听世间风云,笑看亭台烟雨。
凝在脸上的笑意是那夜吹来的丝丝风吟,花好月圆。
一个身材偏瘦,满面笑容的中年男子核实了号牌,笑容可掬的将三人领到三楼一间雅阁。
名为:“三秋叶”。
雅阁正中挂着一副木雕画,画上又点缀着几片真的枝叶藤蔓,虚实相宜。
阁中有一书案,笔墨纸砚样样齐备,厚厚的木门前挂着水晶帘子,关门聊私事时,隔音绝佳,开门听书时,犹可半遮面。
秋明玉和元未休左看看,右看看,一会儿对独特的院子结构赞不绝口,一会儿又对墙上的木雕画交口称誉。
慕尘月一改往日节俭,出手阔绰,不一会,桌上便摆满了各色茶点。
松软甜腻的枣泥糕,皮薄馅酥的绿豆酥,凉滑淡雅的桃花冻,甜不顶口的香芋卷,清香袭人的花茶,装满各种花型模样点心的百花拼盘。
三人吃着美味小点,嗑着风雨楼特色茶豆,听着说书人妙语连珠,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颇为惬意。
只是元未休偷瞄的行为并没有停止。
慕尘月算准时机,一、二、瞪!
元未休从椅子上摔了个大屁墩。
慕尘月:“元兄这是被在下脸上的奇花异草吓到了么。”
“师哥你在干嘛?”秋明玉漂亮的眼睛里全是藏不住的嫌弃。
元未休讪讪的摇头,慌乱起身,脸已然红到了脖颈。
那日孟九婆的话,在他平静如水的心中投下了一颗巨石,浪波汹涌,让他忍不住去寻找答案,本想找秋明玉问个清楚,奈何秋明玉回到客栈后,便将自己关在屋中,谁也不理。
人大抵便是这样,有些东西越无法知道答案,越想知道。
所以今日他厚着脸皮跟着出来,一探究竟。
可眼前之人除了换了身干净的绸面暗花黛蓝色长衫外,依旧是初见时的样子,黝黑清瘦,嗓音低沉,就连举止动作也与男子并无二致,加之秋明玉今日换回了女装,杏黄碎花的衣裙,娇艳若花,更显的某人男子气十足。
这人,怎会是女子?
元未休:“慕公,慕小....”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却被楼下传来的喧哗吵闹,生生折断。
这本就是一鼓作气的事情,失了先机,便没了机会。
此时风雨楼一楼。
五六个穿着黄黑色衣服的壮汉,正簇拥着个堆金叠玉,周身华服的年轻男子。
一行人大摇大摆进了门,也不理小厮的招呼,直直往三楼走。
“公子,今日雅阁已满,您坐楼下吧。”
风雨楼的福掌柜堆着满脸的笑容解释:“风雨楼经过特殊设计,保管您无论坐哪里,都可.....”
“我呸!你是怕我们少爷付不起钱吗?”
福掌柜笑容不减:“雅座,雅间,雅阁都是一样,风雨楼从来只有费用不同,并无贵贱之分。”
“我家少爷来你这里听书,是给你面子,不要给脸不要脸,你看楼下人来人往,也配给我家公子座,滚开!”
为首的家丁脸生横肉,左脸又有道伤疤,更是让人觉得有些凶恶。
“胡大,别和他废话。”
那华服男子十分不耐烦将福掌柜推倒,轻蔑踏过。
家丁们沿着三楼看了一圈,凑近胡大报告:“老大,的确都有人了。”
有些关着门聊天的客人,也都被敲开了门。
三楼客人一一露面,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这华服男子身上。
胡大毕竟是个久经世故的人,微微打量了三楼的客人,单是看衣服做派,便知有些人大有来头。
可更让他有所顾忌的是遇到这样的突发状况,总会有人生气,抱怨几句,骂上几句,可到现在,被打扰的客人,虽面有愠怒,却没有人发作。
楼下的说书人似乎也毫不受影响,继续说书,小厮们也忙碌穿梭继续服务客人,尽心尽责,或许这名声在外的风雨楼,确实不简单。
想到此处,胡大凑到华服男子身边:“少爷,要不还...”
劝解的话尚未说完,知从哪里传出句若有若无的冷哼,浓浓的嘲笑,巧妙的穿插在了说书人喝茶歇息的瞬间,清晰的在三楼响起。
“土包子,装腔作势。”
声音不大,却十分清晰,字数虽少,却极具讽刺。
胡大忙转头看华服男子,见其脸色铁青,心中暗叫,糟糕。
另一边元未休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立刻捂住秋明玉的嘴:“明玉,别惹事,慕公子,要不换个地方?”
秋明玉掰开元未休的手:“平日就数你最爱看热闹,今日怎么反而要走。”
慕尘月递给秋明玉一块枣泥糕,自己端着茶靠在椅背上,悠然悠哉。
“点的菜还未上齐,怎的要走,白白浪费钱财,何况今日还能在公子的小本上记上一笔。”
元未休捂着放在怀中的本子,眼睛瞥了眼兴趣盎然的秋明玉,眉头蹙成了浓墨重彩的川字。
“我连题目都替元兄想好了,‘群狗狂吠风雨楼,披上虎皮自比狼’。”
元未休:......
华服男子眯着眼,揪过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