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如同诸神灭世的悲凉景象让碧尾狮心中大震,还来不及多想,脚下的大地忽然一阵震动,她在惊骇之下变作兽身发足狂奔,跃下一处数百丈的悬崖,滚落在一旁。
正在惊魂未定之时,她方才站立的那方焦土缓缓地上升,不断抖落灰尘,从中露出了一双璀璨的金色眼眸!
——她刚刚站立的地方竟然是真龙的额头一角!
龙身还在不断翻滚着上升,好像没有尽头一般,久久看不见龙尾,碧尾狮这才看到这条真龙原来身受重伤,不仅满身剑痕,还有无数鳞片都被血淋淋地斩下——
它竟似是被另一位强大无匹的生灵自天上生生击落在地的!
可是谁又能将神圣种族打伤到这种地步呢?!除非是——
“……休再拦我!”
一道女声自天边遥遥传来,明明声音只是正常音量,但却如同在耳边说话一般清清楚楚,“你当知晓,大势浩荡,又岂是吾辈能挡!”
“姬太一!”
金龙昂首长啸,言语之间竟渐趋凄厉,“你无心无情,身无牵累,自不挂念,但我怎能任你去!今日即便是身陨道消,我也要拦下你!”
“我晓得了……”
云层中的女人静默良久,“那便战罢。”
说完她就不再言语,只是反身自背上抽出一把散发着璀璨金光的长剑来——
一切随着那道□□的金色剑光而骤然结束,碧尾狮“噗”的一声吐出大口鲜血,从宝骨营造的幻象之中拔出心神,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早已跪倒在地。
倘见真神,五洲万族皆须跪拜,她自然也不能站立……
她的心脏还跳得厉害,几乎要跃出胸口,碧尾狮咬牙切齿地站起来,一把将谢挚按在地上:
“你暗算我?!”
“不,不是,不是你……”
还不待谢挚解释,她就又迷惘无措地松开了一头雾水的人族少女,转过身喃喃自语,“你做不出来这种幻象……”
谢挚的修行太低微了,她焉能暗算她?
如果她方才没听错……宝骨中的真龙影像竟然开口唤云层中的女人为太一!
那个人真是太一神么?传说中神族的叛逆与荣光、不可逾越的万古第一神祗?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她刚刚观照的那枚宝骨主人……在万年之前曾见过太一真神,甚至曾亲历过那场惨烈无比的夺运神战!
碧尾狮一时之间心乱如麻,又抓住谢挚逼问,“这枚宝骨到底是谁的?快说!”
谢挚被她此刻的激动模样吓得发愣,小声道:“玉牙白象……”
“玉牙白象?”
好熟悉的种族名称……碧尾狮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忽然自心中腾起一道惊雷,“太一坐骑玉牙白象?是这个玉牙白象么?”
“是。”
谢挚惴惴不安地答——她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难不成她是跟玉牙白象有仇吗?要找她麻烦?
面前的红发女人一下子变得很奇怪,她呼吸粗重,肩膀在不自觉地微微颤抖,一时似乎在狂喜,一时又似乎在畏惧。
“你怎么了……”
谢挚有些拿不准她现在的情绪,试探着问:“你是刚刚在宝骨中看到了什么吗?”
她也曾在宝骨看到惊人的景象,那的确非常摄人心魄,令人久久不能回神;但她不明白碧尾狮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碧尾狮终于转过身来,她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郑重:
“人族,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叫谢挚——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要问我名字?”谢挚莫名其妙。
“再具体些,告诉我切实的字是什么,用正音说。”
“……”事好多啊。
但是她又打不过她,谢挚只能深吸一口气,“感谢的谢,诚挚的挚。”
“很好。”
下一刻,美貌的女人就俯身压过来,将温热的嘴唇贴在人族少女纤细的脖颈上……
然后重重地咬了她一口。
“契约已然生效,从现在起,你就是我女儿的主人。”
碧尾狮终于松开了她,人族少女的血似乎将她的红唇染得更加娇艳了。她接着道:“但是相应的,我也有条件。”
“谢挚,你听着。”
女人慢慢地握住了谢挚的脖颈,将额头抵在她额上,低声说:
“我命令你,在十年之内,将我女儿带回昆仑神山,让她重归神族座下。你可听懂了?”
见谢挚仍旧一脸茫然,她微微地笑了一下,伸舌舔掉自己唇边的鲜血,竟有一丝魅惑:
“不懂也没关系。我已在你身上施了宝血种特有的血咒,如若你在十年之后还办不到我所言之事,你就会死。”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怎么突然她就有性命之危了啊喂!
谢挚都快哭了,想问的事情太多,千头百绪找不到出口,她眼泪汪汪地捂着脖子,又愤懑又委屈,“你女儿?你女儿的事为什么找我?”
碧尾狮直起腰,很理所当然地摊了摊手,“这当然是因为我快死了。”
“什、什么……?”
又是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这下轮到谢挚发懵了,“你快要死了?可是、可是……”
可是她明明看起来还如此生龙活虎,精精神神地威胁她,说咬人就咬人,说下什么血咒就下什么血咒……
“只是回光返照罢了。”
女人倒满脸不在乎的样子,好像刚刚一语石破天惊的人不是她,“那条肥遗有些厉害,且又残忍狡诈,若不是我搏命相击,我根本活不到现在。”
她掀开碧色衣袍,给谢挚看自己伤痕累累的孱弱身体,“而且我在年前的生育之中已被耗干了大半精血……就算没有方才那场大战,我也活不长久。”
“我现下已经维持不住兽身了。”
碧尾狮叹息着轻声说,脸上却并没有什么将死的感伤,“本来还想着,在你身上掏点东西出来留给我女儿,只不过没想到……”
她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