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尾巴不动了——它相信谢挚不会害它。
既然小狮子都没有拒绝,那她也没有强行中止的道理;更何况,若是她现在叫谢挚停下,只会让小狮子受的伤害更大……玉牙白象静默片刻,盘腿在谢挚身旁坐下,计划如果出了什么事情就及时出手挽救。
人族少女沉心静气,手掌上腾起闪烁的光芒,认认真真地修改调整碧绿小狮子体内的符文,连汗珠自脸颊上滑落也来不及擦拭一下;玉牙白象有心替她擦汗,却又怕自己打扰到她。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等到夜色彻底沉下,木屋里再无一丝光亮时,谢挚才睁开眼睛,高兴地一击掌:
“终于改完了!”
她兴奋极了,抱着小狮子蹦蹦跳跳了好几下,不停亲它粉色的小鼻子,揣着它就往木屋外面跑:“快试试看新符文的效力——一定很了不起!”说着就跳下白银甲虫的背。
等到玉牙白象追出去时,她只看到了一面巨大无比的水墙,足有数十丈高,像海啸时能掀起的最可怖的巨浪,蕴含着可怕的威力,仿佛可以轻易地淹没大地,教一切生灵都化为浮在水面上的鱼鳖;
而掀起这滔天巨浪的小狮子看起来比一旁白象氏族的族人还要惊讶,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象神大人!”
纤细的人族少女朝她奔过来,紧紧地抱住了白衣神祗的腰。
她仰起脸来,眼睛闪闪发光,脸颊因为兴奋激动而显得红扑扑,面上只有一片纯然的喜悦与快乐:
“我终于推演出来该怎样誊刻别人的符文啦!”
玉牙白象怔愣了一下,终于也轻轻地拥住了怀中的人族少女,抚了抚她单薄的腰背。
她望向那面高大无比的水墙,心想,其实小挚做得比她想象得还要好很多很多:
她不是将别人的符文机械地誊刻在自己的体内而已,而是更进一步返璞归真,直接推演出了符文誊刻的本质,甚至还学会了如何改善优化别人的符文……这的确是极了不起的壮举,或许上古年间的神祗也没有做到过——他们是天之骄子,符文观测对他们来说轻而易举,因此反而不会将精力花费在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上。
明明谢挚已经许多次令她感到惊讶,但她却仍然不能不从这个人族少女身上发现新的奇迹。
玉牙白象在恍惚之间想到:或许,真有一天……谢挚真的能找到她的主人太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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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至隆冬时节,景部的贵族不久就要前来捕捉草原上散养的金腱犀牛,白银甲虫群也终于慢吞吞地开始拔步起行,重新踏上四处迁徙的路程,漫无目的地寻找新的沃土。
谢挚也在体内刻了四种符文——分别是火鸦的火符文,小狮子的风、水符文,象翠微的金符文,还分别为他们改进完善了一番,这才满意。
她也到了该启程出发的时间,象翠微亲自去送她离开。
今天虽然天气非常晴朗,但象翠微还是替谢挚将帽子戴正了一些,不厌其烦地叮嘱道:
“……出去之后一定要常看罗盘,小心迷路,记得么?”
“记得记得!”
谢挚很甜地弯起眼睛笑了笑,指指自己的脑袋,“全记在这里啦!”
她今天穿得特别神气漂亮,头上戴着小狮子送给她的兔子皮制成的靛紫小帽子,还从两侧垂下来两团毛茸茸的小球护着耳朵,桑葚色的羊羔皮袄子干干净净,崭新的鹿皮小靴子精精神神,腰间一边挎着漆黑小剑,一边挂着黄澄澄的小葫芦,肩膀上趴着碧莹莹的翡翠小狮子,粉白的小脸上乌黑的眼睛亮亮地闪。
“光记在头里可不行,要记在心里——”
象翠微见她开心,也不由得笑了起来,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
“出氏族就这么开心,嗯?是不是整天就盼着离我远一点,想着这下可好,就没人管你了?”
“哪有!您把我想得真坏……我最乖、最听您的话了。”
谢挚不依,晃着她的手为自己严肃正名。
“好好好,你最乖了……”
象翠微哭笑不得,弯下腰轻轻地揽住她,“以后也要乖乖地平安回来,好么?我在白象氏族等着你,小挚。”
不等谢挚回答,她心中陡然升起一股酸涩的感伤之情,激得她眼睛有些发酸,连忙掩饰地直起身子,笑道:
“你看你,这一身新鞋新褂的,却在氏族里连个年也过不了,觉得可不可惜?”
“族长……”
谢挚注意到了她有些喑哑的嗓音,自己也被引得眼眶发红,快要掉眼泪了。
她将女人冰凉的手握着贴在自己的脸颊上,依恋地轻声说:
“我陪您过完这个年再走,好不好?”
“不好。”
其实小挚因为要陪她已经拖了好多天了……象翠微抽回手,“既然已经决定了今天要走,那么就走罢。不然今天推明天,明天退后天,什么时候走得成呢?”
“走吧,走吧。孩子长大了,总是要去外面闯一闯的。到定西城之后记得传个口信回来,然后去找象英,她会照顾你的。”
女人推了推谢挚的肩膀,“走吧,小挚。今天天气真好。”
火鸦也在旁边帮腔——鬼知道它这些时日以来已经将谢挚跟象翠微这副依依惜别的模样看了多少遍了!它就没见过比谢挚更恋家、更能拖的人了!
再等下去,非得等到积雪化尽、春天来临不可——那时候定西城的英才大比都接近尾声了。
它用嘴巴不停地顶谢挚的肩膀,催她快走,“行了行了,快走吧!我真受不了你们人族……太肉麻了这也!”
谢挚犹豫着慢慢往前挪步,还要一步三回头地不停回头看象翠微,终于还是和火鸦小狮子一道慢慢地走远了。
直到少女的身影再也看不见时,象翠微这才转过身往回走。
象英走了,小挚也走了;象神大人也因为之前受伤过重重新回到宝骨陷入沉眠,不知道何时才能苏醒,她的身边骤然空荡下来,清静得让她恍然若失。
回到木屋时,祭司正在床沿上懒洋洋地坐着,见她进来,便朝她点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