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说起这个钱进荣立刻便来了精神,他弓着腰扳手指,如数家珍道:
“我部的蒲存敏,乃是火焰山那位葡萄藤大人的关门弟子,观有四种符文,是大荒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人人都说她是今年英才大比魁首最有力的竞争者。”
“此外,我部还有紫云驼族的骆燃霄,剑熊氏族的熊剑北,外部的比如云牙虎氏族、裂云天马氏族、大背山的五色鸾鸟氏族……等等,来的都是声名在外、极其出类拔萃的天才,也颇可以一观。”
说到这里,他微微地顿了顿,飞快地扫了姜既望一眼,声音很轻地补充道:
“……在这之外,我……我儿子钱德发也会参与此次的英才大比。”
钱进荣的嘴唇和声音都有些发颤,“若是……若是您愿意提携——”
“若令郎的资质确实是好,那我自然愿意。”姜既望截住了他的话,没有叫他继续说下去。
她作为牧首,可以直接向中州任意一个势力举荐人。
“啊,令郎是还不错……”
钱进荣分不清“令郎”和“犬子”的称呼,只能跟着姜既望瞎称呼一通。
“您多给,”他的红鼻子上积着不安的汗,眼睛动得非常快,“多给周旋一些……”
“我只盼能将我的发儿送去中州……这样,他今后的路就能顺畅多了。”他眼睛望着脚尖,不知道是在对着谁喃喃地说。
他们这一氏族叫金钱鼠氏族,原本是应当姓鼠的,但钱进荣少年时去了中州一趟,这才发觉姓鼠似乎不大好:他因为姓鼠而很受了一番隐秘的嘲笑,虽然并不显在面上,可是中州人听到他姓名时的窃窃私语与暧昧微笑像根无形的刺一样,时时刻刻扎着他的心;因此他回到大荒之后立刻就改掉了自己原来的姓氏,宣布自己姓钱了。
他还央告着读书多的人给自己重起了个名字,这下才可以放心大胆地将胸脯挺起来,觉得自己脱了旧日的皮骨,而俨然是一个“高贵的中州人”了。
但他不知道,在那些钟鸣鼎食的中州贵族眼中,他这名字还是太俗气了一些,姜既望将他的失神看在眼里,并不多话。
“我们这比武台,足够坚实牢固么?”
为了打破此刻的奇异尴尬氛围,她主动开了口,“要是孩子们在上面对战竟然打破了阵法,是不是不大安全?——毕竟英才大比有那么多民众观看。”
“够了!”
被她的话惊醒,钱进荣猛地回了神,那仿佛已经浸透到他骨子里的热情的笑重又淌出来,像榨油的石磨也被渍得时时发着油香一般,成了他灵魂的气味和本色。
“您不用担心,”矮胖的中年男人使劲往上提了提腰间的玉带,骄傲地低声说:“咱们定西城这比武台受阵法保护,从来没有被损坏过!至于阵法被打破,那更是天方夜谭……”
“就算有神兽幼崽前来打擂,比武台也坏不了!”他将胸脯拍得震天响。
像是故意要与他的担保作对似的,下方的比武台中央忽然响起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大轰鸣——
“轰隆!!!——”
紧接着便响起了一声和着惊讶与激动的大喊:
“啊……昆仑神山呀——她竟然打破了比武台的保护阵法!!!”
“什么?!”
这不可能!!钱进荣大惊失色,伸着脖子探头朝声音的来源处仔细望去——
无数璀璨耀眼的符文胡乱飞舞东碰西撞,炽烈地包裹住了一个圆形石台,正在试图抢救修复保护阵法;在混乱的符文风暴中心,飞腾的烟尘一点一点散去,缓缓露出了站在中央处的一个小小人影。
身形娇小的漂亮少女擦了一把脸,站在废墟中尴尬一笑:
“……哎,有谁知道,打坏了比武台要赔吗?”
她刚刚一拳之下,不仅硬生生砸毁了以坚固闻名大荒的定西城比武台,甚至还损坏了笼罩着比武台的保护阵法。
至于马腾飞,他没有被谢挚直接打伤,而是被她砸毁比武台时产生的余波震得晕了过去,他的鞭子更是完全找不到了,可能只剩下了一些残片。
这也太不经打了……比武台的监工真是不负责任!
谢挚心虚地将手背到身后去——她还没有动用符文的力量,只是使用了纯粹的肉身之力,本来只是想打断马腾飞的金鞭,给他个教训就算了;
可谁曾想,他的金鞭她是打断了不错,但是也顺带着在比武台上砸出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窟窿!
好像还一不小心损坏了比武台的保护阵法……
看着头顶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的失控符文,谢挚结结实实地咽了一口口水。
这要是赔钱,她得赔多少钱啊……!卖了八百个她也还不起的!
“你们都看到了啊,这比武台太脆了,一打就坏,是它没修好,跟我可没有半点关系!”
趁着现在管事的人还没来逮她赔偿,谢挚急匆匆地跳下石台,凭着从小到大在白象氏族惹是生非的丰富经验,当即脚底抹油就要逃跑,还不忘为自己分辨两声,显示出自己的委屈和无辜。
又想起了还躺在石台废墟里昏死过去的马腾飞,义正言辞道:
“那个益部骑马的也是!他太弱不经风,我都还没打他,他就眼睛一翻晕过去了!——你们说说,他是不是要碰我的瓷?”
周围的少年男女们都一言不发,呆呆愣愣地看看她,又看看已经被她砸成一堆碎石头的比武台,好好的各族天才活像一群小木头。
谢挚被他们奇怪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抱住胳膊,“哎呀……怎么了你们这是?莫不是傻了吗?”
“好了好了,我没空管你们——我要跑了,借过……哎哎,别挡路呀!”
推开石雕般的一群人,谢挚颇为艰难地从人堆里挤出来,抓住了还在目瞪口呆三观碎裂中的猪永皓。
“阿猪哥!”
她抱过小狮子塞在怀里,很抱歉地拍了拍圆脸少年的肩,“对不住!我好像闯了祸……我要跑了!等避避风头我再回来!”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