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毛啧啧嘴,把抱着的书递给他:“听宁的书,小心点拿。”
霍涔单手从许听宁的肩上伸出去,接住托在掌上,他手臂没收回,直接顺势搭在她肩上,搂住。
书和手臂的重量不轻,压得她肩膀酸疼。
许听宁微笑,等祁毛一走,赶紧从他怀里出来。
“我妈让你来干什么?”她问。
“说你在,让我来吃午饭。”
许老师很少喊女婿来家吃饭,这次应该是发觉许听宁情绪不对,以为两人吵架了。
“不过看样子,你已经吃过了。”霍涔垂眼看着手上那摞书,最上面这本是罗伯特·詹姆斯·沃勒的《廊桥遗梦》,书以前祁毛也看过,封皮上还写着他的名字。
“你喜欢这本书?”他突然问。
“还没看过书,我只看过电影……”霍涔很少跟她讨论文学,许听宁正要发表一下见解,就看见霍涔嘴角极淡地笑了一下。
“喜欢中年婚外恋?”他轻描淡写地在她鼻尖刮了一下,端详她,“我记得你还没到中年。”
一部名著被他硬生生总结成了五个字。
许听宁再傻也听得出他什么意思。
“霍涔,你别阴阳怪气,我不喜欢婚外恋,我和祁毛也没什么。”
男人较劲的时候总喜欢争东西,但不见得是真喜欢。许听宁觉得对于霍涔来说,她就是那个东西。争的时候格外起劲,没人争他就兴致缺缺。
但她并没有出轨的想法,不管这段婚姻在霍涔看来是什么样。
当然了,现在不适合跟他掰扯这些,许听宁低声求他:“等会儿进家,你千万别跟我妈说,我在祁毛家吃了啊。”
许老师若是生气,能把饭桌变成讲台,筷子变成教鞭。
“偷吃还让自己老公打掩护,许听宁,你怎么这么有本事呢。”
“那是武老师要给我书,而且饭都做上了,我走不合适!”
是不合适,但是许鹊清的饭也做好了。
一大锅西红柿鸡蛋面,他俩进家刚好赶上吃。
这是许鹊清唯一拿得出手的面食,她平时吃职工食堂,方便省时。面味道还行,只是犯了不常做饭之人的通病——面条放多了。
三个人,煮了一捆挂面。
许老师又是个讲究男女平等的人,三碗面盛得一样多。许听宁吃着吃着都出现了幻觉,感觉面越吃越多似的。
吃到半截许鹊清接了个学生家长的电话,去了阳台,她赶紧捧着剩下的大半碗面,眼巴巴地看着霍涔。
霍涔低着头,吃相斯文。
“怎么,你觉得这么看下去我就会替你吃了吗?”
“江湖救急嘛。”许听宁压着声,低低唤他,“霍班长,你得乐于助人啊。”
那次填表事件没过多久,霍涔就干掉了原先的班长,成功上位,并且直到高中毕业,都顶着这个头衔。
“这不怕传染我感冒了?”霍涔掀起眼皮,空出的手在她谄媚的脸上使劲一掐:“倒进来吧。”昔日班长目光锐利,早看出她在装病。
面都倒进了他的碗里,许听宁咧嘴笑,就知道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他都对这个称呼很是满意。
家里的陈设没太变,吃饭还是中学那张圆形的樱桃木桌,霍涔也没变,皮囊无可挑剔,单眼皮,眸色深,透着旁人难以发觉的坏。
他帮了她,就要从她身上连本带利讨回来。
吃完了饭,他坐在她屋的书桌前,把她按在自己腿上。
“你让我下来,我妈回来该看见了!”
门是关着的,许鹊清去学校取快递了。
“好像重了。”霍涔手伸进去,捏着她的肉,“肉都长哪了,腰也不见胖。”
“我倒是觉得胖了。”许听宁捂着肚子若有所思。
“我看看。”
他掀她衣服,头埋下去。
许听宁被他硬硬的头发刺得又疼又痒,叫出了声。
“确定要这么叫吗?”他道,“这楼隔音不好,祁毛别气跳楼了。”
许听宁羞恼,去打他的肩膀,桌上没喝的普洱茶被带倒,褐色茶水全被她挡了,一点没流霍涔身上。
茶渍染在棉质衣料上,擦也擦不净,许听宁打开衣柜,扒出件旧上衣来。
她拿着衣服,回头:“你出去,我换衣服。”
霍涔起身,走向她环住:“该看的不该看的,我都看完了,你现在说这话是不是矫情了。”
他下巴压在她头顶,手伸向她背后的衣柜,捞出最边上的一件衣服:“你要换,不如换上它给我看看。”
他眼中有涌动的兴致,许听宁转头看到是他们高中的校服,人一僵,呆呆盯着。
就这么几秒,她的眼睛被那澄澈的蓝色灼得酸疼。
那女孩说过她最喜欢穿校服,喜欢上面的蓝。
霍涔当然也听过这话。
她推开他:“我不想穿,你要是喜欢,应该把你那套保留好,你穿出门我都没意见。”
他拖把椅子,坐到她面前,捉着她盖在脸上的手:“你觉得我现在还能穿校服出门吗?”
“我是想说你要怎么样都行,但你不能要求我,协议里没要我穿它取悦你。”
“协议里也没要求你跟我上床,你不也上了。”
许听宁不吭声了,把手又盖回脸上。
霍涔听着她轻轻的吸鼻声,起身打开衣柜,那件校服扔进去,又换了件纯色的薄衫,沉默几秒,放在她枕边,开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