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玄苍神剑有圣神殿堂千百年来的气运之力,籍此超脱深海之下的禁法结界,想必不是一件难事。
可他也知道……
自己方才的话语,透露出来了些什么。
饶妖妖选择袖手旁观,让自己死在这深海之中,不失为一个明智的决定。
守夜突然捂住脑门,有些疯癫地摇晃起自己的头颅来,尽管这会让他更加痛苦。
可他更痛恨自己刚才为何会对毕生信仰生出怨结,他像是迷失了自我,不断为饶妖妖的选择找补:
“是我卑贱了……
“我才区区斩道,红衣小人,何德何能,能让七剑仙之一出手搭救?我根本不配!
“同样落水的还有红衣的太虚,还有饶妖妖身边的亲信!深海之下尽管她可以自由行动,限制肯定也很大,在有限的出手次数中,她只能搭救身份更高之人,不是吗?
“玄苍神剑的气运之力?呵!战部首座滕山海需要它,暗部首座夜枭也需要它,我守夜什么身份,能享受到气运之力?我配吗?
“我都不配!
守夜的动作变得更加疯狂,像是走火入魔了一般。
“我在说什么?
“我是疯了吗?
“我怎么可以如此嘲讽饶剑仙的举动?她必有深意!
“可是……”
守夜突然停止了自我折磨,瞪圆了眼,悚着一副骇人的皮包骨面容,扯着皱巴巴的脖颈皮肤,努力抬眸望天。
这一刻,他脑海中闪现的,不再是饶妖妖的形象,而是徐小受贱兮兮的笑脸,以及完全不匹配他这张笑脸的深沉言语:
“我说,活下去!
“用你的双眼,看到你想看到的答案。
“相信我,这会比别人给你的‘真相’,更加精彩!”
徐小受……
所以只有你没骗我,对吗?
守夜像是抬眸看到了深海之巅有一束光,那是救赎之光,同样,也是他自救的最后手段!
过往的世界在这一刻忽然崩碎,黑暗像是走到了尽头,终于迎来了黎明的
“滋滋——”
守夜的身旁忽尔有红色的电芒激荡,在禁法结界的束缚下,很快又被堙灭。
可不屈的红电像是代表着他最后萌生的坚强意志,禁法结界堙灭一次,电芒重现一次。
屡战屡败!
屡败屡战!
“我想活着……”
守夜攥紧了拳头,拼命冲击着无波无澜的气海。
可气海如同死海,每一次都冲击,都以失败告终。
“我想活着……”
滋滋的电芒声在五感六识之中完全听之不见。
生命走到尽头的守夜,连灵魂和肉体都是分开的,可他依旧在尝试突破。
“我想活着!”
守夜突然目眦欲裂,拼命撬动着在禁法结界之中根本撬动不了分毫的气海,最后嘶哑着声音咆哮出口:
“徐小受,我还想活着!
“我还想见你一面!我还有太多的问题,想要得到你的答案!
“老夫,还想活着啊!!!”
轰隆一声巨响。
深海之下,突有震耳欲聋的雷鸣声乍起,惊得澜漪骤生,惊得浪潮翻滚,像是有神明意志,猛地注入了这一片汪洋寒流,继而掀起万丈波涛。
……
“轰隆隆!”
云仑山脉,九龙脉之争还在照常进行。
俄而九天之上雷鸣声起,红点激荡,过后风云色变,乌烟汇笼,像是即将有暴雨倾覆,横扫人间。
“什么情况?”
云仑山脉的试炼者都被这天地异象惊到了。
他们早已熟悉了这一次王城试炼有很多变故,诸如圣力宝物洪流,圣人意志大战,还有人驭浪吞天,和苍生大帝硬拼一箭。
可熟悉归熟悉,当天地异象再次降临时,该有的恐慌,还是会有。
“又来了!”
“这次又是什么!”
“这么一片乌云,如此突兀的汇聚在云仑山脉上空,几乎囊括了整一个试炼地界……”
“该不会,接下来要降下雷罚,将这里所有人,通通轰死吧!”
“他娘的,老子就不应该来这狗屁的东天王城试炼,乖乖待在京都不好吗,这东域简直就是遍地灾难……”
轰!
又一声雷鸣巨响,伴随红电激荡,仿佛近在咫尺。
这波变化把所有人打得猛一哆嗦,齐齐缩头,不敢再大放厥词,生怕被老天爷特殊关照,一雷劈死。
“终于来了……”
孤音崖上,头戴半张黄金兽面,抱胸而立的水鬼,嘴角依旧噙着笑,眼眸戏谑地望着九天之上的风雷异象。
“斩道好啊……
“太虚多无趣?除了固有手段,死就是死,生就是生,再不会有什么变化,期待他们在深海之中突破半圣,更是无稽之谈。
“只有斩道,濒死之时,才会选择不堪受缚,才能催动这天劫之力,为‘虚空门’注入更多力量。
“啧啧,可惜,等了这么久,才终于等到这么一个开眼的家伙,胆敢在深海之中,禁法结界之内尝试突破……”
水鬼摇着头,收回目光,瞰向孤音崖间茫茫云海,手捏着下巴,呢喃声中多了几分嘲弄:
“是该笑你胆大妄为,还是该赞你勇气可嘉呢?”
……
“九死雷劫?”
云仑山脉,
姜闲躬身候在后方,此刻山巅之上除他之外,仅有另外一人,那便是立在他身前的这位凭山而立的布衣老者。
老者白发苍苍,眉鬓霜寒,周身有云雾缭绕,举手投足之间,有一种贴合大道的玄奇韵味,似与天同一,不分彼此。
他的面容外人窥探不了分毫,哪怕近在咫尺,也无法瞧清真容。
真要一眼望去,除了能得到个和蔼慈祥、平易近人的抽象结论,再不会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