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眼看去,麒麟思绪又断,黑泪如瀑:“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
那挂在自己身上的狂暴巨人,大颗大颗的眼泪和鼻涕都流到自己头顶了,怎么可能还不被情绪左右?
也许这些虚伪的人类都是这样,连忏悔的样子,都像是在装吧?
另一面,实际上徐小受一边哭,一边在狂爆冷汗。
北槐!
圣帝北槐!
“北槐无泪天亦伤”的那个“北槐”!
当那道声音一出,这般教人情绪失控的力量一现,徐小受就猜到来人的身份了。
犹记得虚空岛上,这还是八尊谙为数不多承认过的,十尊座内必然已经封为圣帝的人物。
“十尊座、圣帝、北……”
这三个名词联合在一起,徐小受都不敢想来人有多恐怖!
他在心头将八尊谙骂了个狗血淋头,将道穹苍诅咒了上下祖宗十八代,然难以泄愤。
“该死的狗屁‘麒麟’任务!”
“人家麒麟,已经是北槐的囊中之物了,我特么还傻乎乎冲到它眼皮子底下苦口婆心再三劝说!”
“我像是个傻子!”
麒麟其实猜得不错,徐小受有自控之力。
他
他情绪波动到触发了“精神觉醒”后,便立即将思维切入了染茗遗址的
——这是唯一能在北槐眼皮子底下,让自身意志保持不断的方式了。
代价就是,换个人哭……
没错,此刻抱着麒麟痛哭的,正是尽人!
以本尊和
尽人完全丧失了正常思维能力,只剩忏悔。
他甚至无法给自己制定作战计划,比如是跑、还是留,他只剩下了一句又一句的“对不起”。
圣帝北槐,只一进场,如若没有
他此刻心境,就如刚出新手村,在路上闲逛准备游玩的时,遇到了终极试炼才得见的怪物,忽从天降。
“我不能乱!”
“我绝对不能乱!”
“不就是圣帝吗,我见过太多个了,还揍歪脸过一个呢!”
染茗遗址内的徐小受本尊意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越是危险时刻,越需要沉着,越需要有条不紊。
他的思绪有如电光,在一刹内绽开了无数分支:
“首先,北槐的能力影响不到染茗遗址内——这是毋庸置疑的,斩神官染茗是十祖级别,圣帝北槐算个屁,他撑死了高境圣帝……”
“……我日啊,高境圣帝吗?这怎么打?就算不是,怎么会有圣帝的能力是这个啊,这么变态……冷静,冷静,徐小受!你可是徐小受!保持思考!”
“其次,八尊谙应该不知道麒麟早被北槐拿下了,否则他不会派我过来一探究竟,我的命毕竟可太重要了。”
“……我日啊!连八尊谙都不清楚情况?他也受到了圣帝指引之力遗忘了?这特么怎么打啊草?冷静、我得冷静……天高一尺八尊谙,圣高一丈徐小受……阿弥陀佛,我佛快快赐我解决问题的办法……”
“是的,解决问题,不能乱!”
徐小受习惯了在平日里和尽人对话。
所以哪怕此刻尽人哭成了泪人,他一个意志也好像分裂成了两半,开始互相驳斥,试图从中寻求生存之道:
“最坏的情况,我就算要死了,也可以喊一声‘染茗’接入染茗遗址——这是最后的保命手段,啊!斩神官!你真是个好人!你的遗址出世得太及时了!”
“冷静下来徐小受,你想过这个问题没有:进去可以,出来呢?如果出来后还是停留在原地,那北槐只要不进染茗遗址,他是否就有了更多的时间准备,将你拿下?”
“给我闭嘴!”
“这是一个空间分配的问题:从哪里来,往哪里去,只需要要一个空间节点的标记;但通过染茗遗址集结天下不同地方的人,最终却传往同一个地方,要费劲更多,这甚至会涉及到一些秘地的规则,导致传送失败,吃力不讨好。”
徐小受知道忠言逆耳,但利于行。
他至此已能九成肯定,所有在某地喊出“染茗”进入遗址的人,若能活着出来,大概率是回到原位。
那么问题就来了……
在北槐眼皮子底下进入遗址,出来后,不也是死路一条?
“此路不通!”
“转起来,脑子!”
“你可是干掉了封崆邵乙的人!”
徐小受本尊意志几乎要真的分裂了。
圣帝北槐给他的压力,比妄则圣帝大了太多,其中大部分来自“十尊座”。
十尊座,十中有九,绝非酒囊饭袋!
北槐能在如此年龄封为圣帝……徐小受甚至不敢作出这个推测:他是否比八尊谙更强?
“你在思考?”
不远处,一道浅淡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徐小受的思路。
圣帝麒麟还在道歉。
脑子里镶了尽人意志的狂暴巨人还在哭泣。
徐小受终于意识到,自己其实该看一眼北槐。
他于是循声通过“感知”,看到了那从远空踏着破碎世界,踱步而来的男子。
他身材高大,样貌极为年轻,仿若二十五六,但要去细看时,却发现看不清面容。
他身着白衣,赤足而行,那深藏于朦胧的眉宇之间,带着一股淡淡的悲意,细细去瞧时,又好似都是错觉。
徐小受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唯一能笃定的,只有这不是北槐的真身,最多最多,是他的一道圣帝意念化身。
“如此,竟至于斯……”
徐小受心头苦涩。
而北槐言语中的内容,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看得出来,你能在我的力量下,保持情绪的冷静。”
“道穹苍说过,你有一个很特殊的分身,或许不止一个……是因为这么?”
北槐并没有靠得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