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传来轻微的声响,像是巨人在奔跑,夜色下林叶跟着沙沙而动。
奚似有所感,望向道殿主,欲言又止。
道穹苍什么都没说,只是视线从远方收回后,手再一招,光门具现。
这回,从中走出来的是十尊座香杳杳。
“结束了?”
香姨似乎知道自己的命运。
他望了望四周,除了熟悉的天机傀儡残骸外,并无圣奴的其他高层。
“看来,你也钓不到什么大鱼。”香姨失笑,看向道穹苍的眼色带着嘲弄。
“好戏,才刚刚开始,只是你无缘以见了。”
道穹苍摇着头走上前,手停在了香杳杳硕大的胸脯之前,“拿出来。”
香姨嗤笑着一挺胸,那颤动的波流,险些触碰到了道穹苍手指头。
奚脸色一红,急忙挪开了目光,不敢多看。
道穹苍指尖一错,大挪移术一转,将夹在香杳杳胸口中的一枚玉符,给拿了出来。
身处染茗遗址的尽人,见状头皮发麻。
杏界玉符!
这是他在幽桂阁中,留给香姨保命之物!
道穹苍拿了它……不碍事,不碍事,这玉符只是单方面沟通杏界,要打开通道,还得祖树龙杏首肯才行。
但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道穹苍将一切后手都亮了出来,分明是一副要收网了的举动。
尽人想要将灵念延向远方。
他方才听到了异响,应该是有什么人闯入青原山来了。
是八尊谙吗?
如若是,那确实够格让道穹苍就此收手。
但诚如道穹苍所言,尽人也不觉得八尊谙会为了救自己一道灵念,而破功入局……
大概率,来的要么是巳人先生,要么是圣奴其他足以比肩半圣战力的太虚。
既如此,说杯水车薪或许有些过分了,但于事无补,总该能用来形容吧?
还不如不来……
且道穹苍的胃口,分明没有这么小,便是巳人先生,恐怕都不足以填满它……
正思索时,对面道穹苍一摆手,为此事下了定论:
“将她押入死海,单独扣留。”
“不要让任何人,任何生物、死物,乃至是除了你之外的一切可定义为‘存在’的存在,或是不存在,接触到她,伤害到她……”
“包括她自己,包括自残、自杀!”
“她若出了问题,本殿
奚神情大震,
可见,此事之重!
而面前人,说是十尊座,实际上战力也就普通太虚,吧?
奚吞咽着口水,重重点头:“是的,道殿主!”
“带下去。”
“是!”
奚下意识要用鬼灵封人,发现这不符合道殿主的吩咐,只能无奈放弃。
他转眸望向那窈窕多姿的美妇人……
跟朱一颗截然不同,香姨经历了这么多,身上唯一有的一点衣服破损,来源于魁雷汉的余威波及。
她基本没受伤!
奚想伸手,又触电般缩了回去。
香杳杳啊这是,总不能抗到肩上了吧?
奚脚步灌铅,硬着头皮先是走到了香姨面前,旋即动不敢动,绑不敢绑,连碰一下都感觉要命……
他无所适从。
香姨被逗乐了,佻笑着斜了这年轻人一眼,自个儿迈步下山:
“走吧,小家伙,姨自己有腿,会走路。”
“噢。”
香风远去,夜色寂寥,只徒余香姨一个人渐行渐远的夜话声:
“小家伙,今年多大了?”
“呃……”
“看你也就二十上下吧,婚否?哦,不对,该这么问,你还是雏儿吗?”
“呃……”
“你修鬼剑术?骚包老道说的‘你老师’是谁?你可认识……唔,叫谁来着,那什么灯?”
“呃……”
“是了,华长灯!姨竟然也会忘记这个名字,这可了不得,不知道多叫几声会不会被杀人灭口,好害怕哦,又有点期待,华长灯华长灯华长灯……”
“呃……”
“对了,小家伙,你叫奚是吧?古剑修的话,你应该挺崇拜八尊谙?你知不知道当年,你老师其实一心痴剑,最后圣帝世家硬要给他安排一桩婚事,他其实一点都不喜欢月……”
“呃……”
奚化身大鹅,本想以此应对香姨的喋喋不休。
听到最后,他感觉连听都不行了,即刻封闭听觉,屏蔽了这女人的话语声。
他从未见过如此肆言无忌之人!
类似的故事,奚只在各种流言蜚语,话本小说中有所耳闻。
而当现下,真有个当事人在他面前提起这些时,他反而一点都不敢去听。
太可怕了!
这个香姨,到底想干什么,她真的不怕死吗?
联想到方才道殿主的叮嘱——连自残、自杀都不许,她一旦受伤,真能召唤出那位来?
她这么笃定她的那位,连老师的剑都能挡下?
香姨瞥了一眼无动于衷的小年轻,嘴上故事还不停,突然说着说着,蹦出来一个“神亦”。
可她想说的是“神亦”,话到嘴边变成了“道穹苍真是厉害呀”。
香姨沉默。
她继续讲着当年的故事,中间又掺入了一个“染茗”。
可一样,她想说的是“染茗”,脱口后,话依旧变成了“道穹苍真是厉害呀”。
香姨再度沉默。
她不甘心,陆续又试了试“八尊谙”、“有怨”、“侑荼”等词。
答案,通通都是“道穹苍真是厉害呀”。
可给你厉害死了!
香姨恶狠狠回眸瞪了那骚包老道一眼,闷闷不乐,再也不讲故事了。
显然,她能想到的路,道穹苍早已提前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