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反应迅速,面上装得十分自然,“朕偶然路过此处,见有人诵读,就聊了些儒学经典。”说着看了看王莽,“太学果然卧虎藏龙。”
听到刘谢夸赞王邙,孔融眼睛都亮了,“陛下当真慧眼识珠,这位是臣的爱徒,太学生王邙。”当即滔滔不绝介绍起王莽。
刘谢:“……”有点无语,但还是强撑着听孔融夸了半个时辰,最后实在不行了,只好找了个有事的借口溜之大吉。
脱离了孔融的魔爪,也到了回宫的时间。
在她踏出太学大门准备登上銮舆回宫时,身后跪拜送行的一众太学生中有一人拦住了她。
如此逾越之举,她周围的禁军是不会放任不管的,瞬息间那个学生就被禁军拿下。
应该庆幸的是今天跟着刘谢出来的是伍孚而非袁绍,不然这个大胆的学生此时早已血溅当场。
“让此等狂徒惊扰圣驾乃末将之罪也,请陛下责罚。”伍孚跪在地上请罪,万分自责。
“此事本就事发突然,伍校尉何罪之有,快快请起。”
见刘谢不追究,伍孚一脸愧疚起身,示意底下人将那学生押走。
“且慢,将那人押到朕面前来,朕要亲自问问。”刘谢出言阻止,能让此人冒生命危险,她倒是想听听对方所为何事。
皇帝都发话了,伍孚只好照做,让负责羁押的禁军将人带到了刘谢车架面前。
这书生约莫十五上下,很是年轻,却长相不俗,一脸正气。
少年意气,挥斥方遒。
这是刘谢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汝是何人?为何拦驾?”刘谢率先问道。
面对刘谢的质问,那学生毫不惊慌,不卑不亢回道,“学生法正,特为雒阳灾民之事而来。”
一句话,震惊刘谢两次。
法、法正?刘备那个早逝的白月光法孝直?!果然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还没开始收集人才,人才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还有,他刚刚说什么来着,为了雒阳灾民之事而来?这不就巧了吗,她刚好要去查啊!
不过大街上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刘谢便把人带回了皇宫。
法正倒是一脸坦荡,就这么跟着刘谢走了,丝毫不担心自己会遭遇不测。
崇德殿内,刘谢坐于高堂之上,法正立于殿下。
“说说吧,你知道的所有。”
闻言法正拱手道,“雒阳城中灾民已逾十万,每天饥饿冻死者不下千人。”
“什么?!”刘谢彻底坐不住了,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法正以为刘谢如此吃惊是不相信他,又继续道,“学生从扶风一路至此,一路上灾民死伤者数不胜数,若陛下不信,不妨亲自前往城外查看虚实!”
刘谢此时眉头早已拧成个川字,她播下去的赈灾银两不下百万,粮食也不下千石,情况怎还会如此严重?
难不成……这些东西根本没到灾民手里?又或者说经过层层剥削,到灾民手里时早已所剩无几。
“如今朝中大事皆由袁太傅掌管,汝为何不告诉他反倒是来告知朕?”谁不知道她这个皇帝没有实权,跟她说的唯一作用就是多了一个人知道这件事而已,没多大用。
“陛下有知道真相的权利。”法正表情郑重,就算这个国家烂透了,他仍要在腐朽中寻找一丝生机。
将法正送走后,刘谢转头对陈泰吩咐道,“朕要出宫。”
陈泰有些为难,“袁本初那边恐怕不会同意……”说来也是憋屈,自从袁绍升任郎中令掌管皇宫以来,宫中所有人员进出都要经过他的同意。
就连他这个总管都要严查审核,更何况是刘协了。
刘谢管不了这么多,只叫陈泰给她准备一身平常的服饰,这皇宫她是出定了。
主仆两人换好衣服就直奔皇宫大门,果不其然被禁军拦住了去路。
“大胆,陛下岂是尔等能拦阻的?还不退下!”一向待人温和的陈泰厉声喝斥着。
被陈泰这么一呵斥,几个禁军面面相觑,一时拿不定主意。
宫中所有人出入是要报备的,特备是刘协,这是袁绍特意嘱咐过的。可刘协再如何还是皇帝,他们哪边都得罪不起啊……
犹豫再三,最后一个胆大的站了出来战战兢兢回道,“陛下稍等,还请允许末将报与袁将军。”说完静静等着刘协的回复。可他腰都弯麻了也不见回复,只好鼓足勇气悄悄抬头瞥了一眼刘协。
只见对方阴沉个脸一言不发,吓得他赶紧又将头埋得更低。
“大胆!袁绍是何人竟也要陛下等?尔等莫不是要学董卓丁原之流?!”陈泰满脸怒意,就差和他们动手了。
这么一顶谋反的大帽子扣下来,几人早吓得不知所措,纷纷跪地请罪,“末将不敢。”
“既然不敢,那还不让路?”
陈泰正要往前走,可才迈出个右脚就又被拦住了。
一时间两拨人僵持不下。
最后还是及时出现的袁熙打破了僵局。有了袁绍亲儿子作保,那些禁军也不再多说什么,反正都是袁家自己的家事,锅落不到他们头上,便放行了。
刘谢心里有些不平衡,自己和陈泰软磨硬泡半个时辰竟然还没有袁熙一句话好使。
唉,她这个皇帝当得太憋屈了。
听闻刘谢是要去看望灾民,袁熙闹着也要跟着去。
刘谢权衡之下,还是把这个单纯小孩给带上了。
从皇宫到城门要路过大半个雒阳城,其中不乏最热闹的街道。
看着街边各种商贩卖的商品琳琅满目,一时间刘谢很是好奇,不知不觉间也走得慢了。
袁熙注意到了这一点,便十分贴心给她一一介绍,活像个导游。
看着心思单纯的袁熙,刘谢不禁感慨袁绍如此老谋深算的一个人怎么会生出这么个傻白甜儿子。
越靠近城门,周围越是冷清。等出了城,里外完全就是两个世界。
如果说城内岁月静好,那么城外则是人间炼狱。
一大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