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谢灵瑜之所以在此处约见柳郗,乃是因为先前圣人所交代之事。
务必要查出,围场上那两个羽林卫究竟是受何人指使。
要知道羽林卫乃是隶属于北衙六卫,乃是皇家禁军,更是直属于圣人的禁卫军,如今羽林卫之中居然出了内贼,这无异于是扎在圣人心头的一根刺。
圣人是必须要将这根刺拔除的。
所以羽林卫必须要被肃清,这样圣人才能够安心。
圣人之所以将这件事交给谢灵瑜,自然是出于信任她,更是因为谢氏皇族宗亲之中,离皇位最为远的便是她这个女王爷。
她为亲王,本已是圣人冒天下之大不韪而强行册封的。
她的权势地位,都是仰赖着圣人。
这一点圣人明白,谢灵瑜自己也明白,所以圣人让她当这把肃清羽林卫的刀,最为合适。
此刻听到柳郗这般说,谢灵瑜没有丝毫意外,她淡然道:“哪有这般容易,便让我们查到的。”
见柳郗没有说话,谢灵瑜还轻笑着安慰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呀,柳大人。”
“殿下此言有理,”柳郗微微颔首。
他自己本就是大理寺少卿,自然知道查案并不是容易之事,所以他也确实没有太过着急。
反倒是一旁的怀恩开口说道:“我让人私底下调查这两人,他们并无赌博等不良癖好,便是去平康坊的次数,也与旁人无异。而且两人出身都一般,近期也并无有大笔银钱进出的记录。”
有些事情,她和柳郗确实都不方便出面调查。
反倒是怀恩在长安里,一贯是跟二教九流打交道,因而有些事情,他去查手到擒来,而谢灵瑜和柳郗去查,反而会适得其反。
这也是当初谢灵瑜并不反对柳郗,将此事透露给怀恩的原因。
因为她知道怀恩心中,也必然有所求。
她并不怕怀恩没有要求,相反,他若是真的什么都不求,反而让谢灵瑜不安心。
“看来从这两个人身上当真是查不出什么了,”谢灵瑜手指搭在身侧的茶桌上,纤细指尖轻轻敲击着。
她也并未气恼,想当初二皇子之事,她调查起来不也千难万难。
可是如今呢,齐王害人害己,终究还是被正法。
“殿下,您打算接下来怎么办?”柳郗询问道。
谢灵瑜却转头朝着窗外瞧了一眼,此时雅间的窗户乃是关着的,只是透过厚实的窗纸只隐隐约约瞧着外面银装素裹的一切。
“快要过年了,”谢灵瑜轻声说了一句。
众人一时有些奇怪,毕竟她这句话实在是有些没头没尾,完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反而是一旁到现在都未说话的萧晏行,突然说道:“殿下是想要将此事拖下去,先麻痹对
方,让对方觉得我们实在是查不出什么要放弃了。”
谢灵瑜转头朝着萧晏行看去,轻眨了眨眼睛,狡黠笑道:“知我者,辞安也。”
这句话她说过许多遍,可是每一次听到时,萧晏行脸上都会绽放笑意。
他们明明并未相识多久,可是却有种说不出的默契。
“所以我们现在要改变方法,柳大人你开始在明面上调查此事,而且要让旁人知道是你在调查此事,这样躲藏在羽林卫之内的人,必然会有所警惕。”
谢灵瑜淡然说道:“毕竟这两人在围场之事,整个羽林卫都知晓,若是圣人不查,反而会显得不正常。倒不如你与我分工,你在明面上调查,而我在暗地里。”
柳郗颔首:“微臣明白殿下的意思,待过一阵子,我便撤回自己的人手。”
“引蛇出洞的法子,我已经想好了,到时候你们只需要配合我行动便好,”谢灵瑜一点儿也不担心,毕竟常在河边走,岂有不湿鞋的道理。
藏在羽林卫内的这个内贼,要么就一辈子不要动弹,要不然她定有法子让对方露出马脚。
“是,下官到时定然全力配合殿下。”柳郗认真说道。
待商议完此事之后,谢灵瑜看向怀恩,淡然道:“怀恩,说说看你这般帮本王,所求为何?”
“殿下,我想回家。”
怀恩直勾勾望着谢灵瑜,直接说道。
一时间,整个雅间都安静了下来。
回家。
那个在草原之上,虽然远不如这样繁华而热闹的天下第一都城长安,却始终让他心心念念,午夜梦回之时,永远萦绕在心头的家。
从怀恩来到长安的那一天起,他就没有一刻不想着回去。
本以为这次父王派出使团来到长安,他定然有了回家的机会。
可是默古却一下击碎了他所有的希望。
见谢灵瑜始终没有说话,怀恩急切说道:“殿下,若我回到北纥,我定然会竭尽全力劝说我的父王,交好大周。”
谢灵瑜听到这里,忽地一笑:“怀恩,这是希望我效法吕不韦吗?”
怀恩愣住,他并非是大周人,对于这些历史典故自是不熟悉。
况且他来了大周之后,虽然圣人特地给了他恩赐,让他入国子监学习,但是他却从未安生读过一日的书。
或许这也是他为了自保的手段之一。
毕竟一个游手好闲招猫逗狗的质子,可远远比一个奋发图强安心读书的质子,来得让人安心呐。
谢灵瑜此时慢慢站了起来,笑着解释说道:“吕不韦本是春秋战国时期,赵国的一名商人,但是他结识在邯郸城中为质子的公子子楚,之后他便助子楚回到秦国,更是让子楚成为了秦国国君,也就是后世尊称秦庄襄王。”
“可是吕不韦之所以愿意这般相助子楚,乃是因为子楚登基之后,不仅拜他为秦国宰相,更是封他文信侯,食洛阳十万户。”
待说完这些
之后,谢灵瑜微眯着眼眸,淡然望着怀恩,轻声说道:“本王乃是大周永宁王,在大周早已经位极人臣,怀恩王子若非你先前曾几次助我,今日你连在此与我说这些的资格都没有。”
怀恩目瞪口呆的听着这个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