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爸爸！你别走！”
一个身形瘦小、满脸泪珠的男孩，想拼尽全力扑过去紧紧拽住不远处高大魁梧的男人，却在下一秒扑了空，眼前只有一片渺茫虚无。
白姜皓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看清周围的环境后有些恍惚，又做噩梦了。白姜皓看向墙上的时钟，时间还早。白姜皓轻轻揉了揉有些发涨的太阳穴，穿好拖鞋准备去厨房倒杯水。在路过客厅的时候，却被餐桌上的一抹艳红吸引了视线。那是一盒新鲜无比的草莓，个头很大，甚至还挂着几滴水珠，旁边还放有一份三明治和一张纸条。
白姜皓脸上没什么表情，动作却是利索，直接伸手把那张纸条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白姜皓看着那盒草莓静静地站了五分钟后，又走回到垃圾桶旁边，大概连他自己都难以察觉到手在止不住地颤抖，缓慢把纸条从垃圾桶里捡回来，像是要确认什么一样。
白姜皓弯腰半跪在冰凉的地板上，纯白棉家居服染上了一丝灰尘，一向洁癖爱干净的他此时也丝毫不在意，只是安静地将皱巴巴的纸条贴在地面，一点点抚平褶皱。
【公司楼下的草莓又大又甜，昨晚回来的时候看你已经睡了，就没叫醒你，记得吃早饭，妈妈爱你。】
白姜皓盯着最后那四个字发了很久的呆，久到膝盖已经麻木，说不清是腿更疼还是心口更疼。如果真的爱，真的在乎，怎么会不记得他草莓过敏。
离开家的时候，白姜皓想了想，还是把那盒草莓塞到了书包里。草莓没有错。
在楼下等了不过片刻，就见女孩蹦蹦跳跳地下来了。
陈懿扬起好看的眉眼，嘴角弯弯，“早，今天天气好好。”
白姜皓沉寂的心情在见到陈懿的那一刻后也好了不少，语气里带着笑意回应道：“在你眼里，哪天不好？”
陈懿懒得反驳，把身后的书包拽到身前，掏出一瓶牛奶递给白姜皓，“又没吃早饭吧。”
白姜皓愣了愣，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陈懿就是很明确地知道他没吃早饭，随即便反应了过来，“邱海晟真是有够嘴碎的。”说完，把书包里的草莓拿出给陈懿，“正好，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谁知道，陈懿接过以后只是撇了撇嘴，忍不住小声嘟囔道：“就给我你过敏不喜欢的吗。”
白姜皓的表情都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陈懿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不是有一次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后来大家都不敢问你一些出格的问题就问了这个么。难道记住很难吗？算啦，这草莓看上去应该很甜，谢谢啦。不过你这体质，草莓和桃子都过敏，不吃葱姜蒜，也不吃茄子、菠菜和青椒，你挺娇啊。”
女孩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白姜皓的耳边却一遍遍地回荡着那句“难道记住很难吗？”脚步也连带着慢了下来。
陈懿回头看向白姜皓，整个人逆着光，看不清脸上的表情，白姜皓只能听到她说：“怎么那么慢？”
白姜皓忽然有些释然地笑了笑，有些事他不想再纠结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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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班级运作了一段时间后，大家渐渐地发现班主任郝岩明只是看上去年轻，端不起什么架子，就像软柿子一样任人拿捏，实际上他有很多整治你的办法。他爱玩，偶尔会在课堂上开个小玩笑，调动下气氛，也会在周末闲暇的时候和几个男生开黑打游戏。但也很严厉，那次之后课前迟到的学生会被罚做蹲起，不论男女，上课说小话打瞌睡不认真听讲的学生会被拎着耳朵到后面罚站。
基本上，班级里一圈调皮捣蛋的男生已经被治得服服帖帖，无话可说。邱海晟自从上次被叫去办公室，也不知道郝岩明跟他说了什么，竟然也一改从前，端端正正地开始把劲头用在学习上了。
一时间，班级里的学习氛围达到顶峰。一下课，大家要么都扎堆在讨论学习问题，亦或是埋头苦战题海，要么就在办公室追在老师屁股后一个劲地问。
晚自习的间隙，试卷翻阅的声音，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此起彼伏。郝岩明轻轻敲了敲讲台的桌子，示意大家先停一下。郝岩明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握笔点着一沓彩色的纸，说：“有明确的目标才能有前进的动力，才能为之不懈努力。大家把自己理想的大学写下贴在桌子上，再用我手里的这些纸写一份贴在后面的黑板上。”说完头还朝黑板的方向点了点，“都大胆点，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陈懿盯着那张空白的纸发了一会呆，不知道为什么手心湿得像海，心也止不住地乱跳。陈懿想她大概是身体出毛病了，不然怎么一天心狂跳八百回。
也许只有在面对前途和白姜皓时，她才怎么都抑制不住自己的思绪吧。
陈懿此时挺直脊背，状似随意地瞟了瞟四周，试图看看白姜皓写下的是什么。
却不料白姜皓好整以暇地盯着她老半天了，见陈懿磨磨蹭蹭，就是不动笔，忍不住逗她道：“怎么，后悔了？”
陈懿收回眼神，很认真地说：“才没有，就是想看看你写的是什么。”说完就在纸上写下【北京大学医学部】，写得很用力，仿佛在写什么郑重的誓言一样。
白姜皓笑了笑，抬手写下【中国人民公安大学】。
这是约定，是属于他们的约定。
喻景明早就写好了，此时正站在教室后面往黑板上贴。邱海晟瞥了一眼，抓了抓自己后脑勺的头发，“啧，都去北京啊，看来我也得努力跟上你们的步伐了。”
陈懿站起来向后看去，白姜皓拿着他俩刚刚写下的目标走到教室后面准备贴上去了。其实教室后面总共也没多大点地方，此时却站满了人。大家平时都是要拼得你死我活的竞争对手，学习上你追我赶，其实比任何人都希望彼此都能考上心仪的大学。我们是对手，亦是朋友。
“你要是到时候考不上这里，别来见我。”一个男生点着一块地方说道，紧接着就被旁边的人趁乱踹了一脚。
“还说我呢，赶紧把你那物理往上提提，不然嫌你丢人。”
“行了，真是瘸子笑瞎子，我可不想到时候在毕业的庆功宴上看到你俩抱头痛哭。”
高考就像一道枷锁，而黑板前方的倒数日时时刻刻提醒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