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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5 章(2 / 3)

师暄妍已经一把抢上前来,挤走了他榻前的位置。

少女惶急地抓住了宁烟屿的手腕,紧紧合握住,唯恐掌心下那人从指头缝间溜走一般,“宁恪。”

她颤抖着抚过男人紧闭的眉目,指尖自宁烟屿的眉骨间一寸寸描摹过,内心的戚哀漫过了胸膛,情到深处,再也抑制不住,滚烫的泪花沿着脸庞簌簌地坠落。

“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不说一声,就躺在这里……”

她好后悔。

早知道,她不该让他离开行辕。

她就该,将他关在行辕,不准他踏出半步!

前日里还生龙活虎地出现在面前,在马车中那般恶劣地欺负着她的人,现在却失去了意识,血肉模糊地躺在她的面前。

而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华、华大夫呢,你不能救治殿下,就去请华大夫!快去!”

师暄妍忽然想起来,这京中医术最好的,舍华叔景其谁?

这医工不行,就换最好的来,她不相信,长安城内没有能救治宁恪的医工。

她朝那无用的医工道:“殿下不能有闪失,不然,我一定拿你是问!”

她说这话,不过是怕这医工惫懒,不肯尽快去请华叔景罢了。

可她几乎很少对人这样疾言厉色,向来都是和风细雨的,医工在行辕伺候了一个月,对行辕下人对太子妃“温良淑德”的赞誉很是认同,他也从来没有见过太子妃发过狠。

可见太子妃是真着急了,“救不活”殿下,她真会拿他重惩。

医工呆了一呆,被师暄妍双眸一瞪,霎时醒过神,暗叹了一声“殿下好福气”,便匆忙地应下了,转身就去请华叔景。

请华叔景只是做做样子,医工出了寝房就直奔庖厨去了,跟了殿下一路,他委实是饿了。

至于请华叔景,那不行。

恩师早已是耄耋之年,谁年纪一大把的时候不想颐养天年呐,总这么玩命地赶路毕竟对身体不好。

殿下在忠敬坊遇刺,虽说也曾受伤,但以殿下的勇武,不过是因事发突然,遇敌人突施冷箭,导致手臂被箭镞擦出了一条血口而已。

那伤浅得很,就连箭头涂抹的毒都没渗到血液里头去。

几个刺客也被殿下一剑一个,了结得干干净净。

早在回行辕之前,医工就已经为殿下包扎完毕了,殿下还嫌那血流得太少,不够装出一副“血淋淋”的惨样来。

师暄妍的心里空空荡荡,凉风鼓入,吹得心头一片瑟瑟荒凉。

她还攥着宁烟屿的手,泪水不绝地沿着脸蛋往下淌落。

“宁恪,你只是在吓我,在吓唬我对不对?你别这样,我会害怕的……”

她恳求着,哽咽地将脸颊埋入他满是血的掌心,颤抖的嗓音,瓮瓮地沿着指缝飘过来。

似羽毛,刮过

男人的耳朵。()

他睁开了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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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着昏惨惨的灯光,看着少女战栗的如纸一般轻薄的背影。

乌丝迤逦,被火烛照出浮光,宛如珍贵的绸缎,垂落在手背上,是温滑柔腻的触觉。

他看着她,瞳仁里晃着烛火,闪灼着柔情脉脉。

师般般,够了。

已经足够了。

原来我之所求如此简单,你将我放在心上,为我喜悦,为我忧愁,纵使情无山高海深,可我知道了,便够了。

他正要将手掌贴向她的鬓丝,勾住她鬓边的鸦发,为她拨亮视线,告知她,他已苏醒。

一切只是麻痹敌人的烟雾,是试探她的苦肉计,愿她莫要怪他。

可他的手还没来得及抬起,师暄妍埋入他掌心的小脸,朱唇轻颤,一字字哽塞的音,穿透重重迷雾,撞进了他的耳中。

悲戚、恐惧、深情款款的软语,令他刹那间动弹不得,既惶恐、又欣喜若狂地听着。

“宁恪,我喜欢你……”

太子殿下好像听到了世间难寻的天籁。

若说方才已经足够,此刻便是锦上添花,太子殿下的心里已经怒放成花田。

他在花田里手舞足蹈,像头没命乱窜的羚羊。

啊,师般般说喜欢孤。

小娘子喜欢我,她亲口说,她喜欢我。

太子殿下一时激动,脸颊涨得比额头上才抹的猪血还红。

师暄妍埋在他掌心间,根本不曾察觉。

她难过地抽噎,垂着泪,语气哽咽。

“我好悔,为什么不能早一些发现喜欢你,没有早一点告诉你。宁恪,我真的好害怕,我怕你再也听不到,我怕这个世上终于有一个人来爱我,可他转眼……”

她怕得发抖,哭得失了力气。

初回长安,见到师家上下视江晚芙为珍宝,将被抛弃多年的她视作陌路之人,她满心怀着复仇的烈焰,彼时所想,不过玉石俱焚,与他们一同下地狱。

她不想好活,甚至,她连活着也不想。

若是能让江拯他们偿命,她就是被凌迟,被浸猪笼沉塘,死后背上千古骂名,被千人踩万人踏她也不在乎。

因为没什么可失去,因为没什么值得珍摄。

可现在不同。

她不能没有宁恪。

原来她早已爱他这么深。

到了深入骨髓的地步,她才终于后知后觉。

“宁恪,你醒过来,醒过来好不好?我知道你喜欢听这些话,只要你醒了,以后你若想听,我都说给你听,你让我唤你什么我便唤,你让我说什么难为情的话都好,我都听你的,只求你别吓我,别离开我……”

她的额头,抵住他的拇指,泪光点点,如珠子般迸落在床榻上,连一丝水花都未曾溅起,顷刻间,便渗入了布料的经纬里,消失无踪。

泪珠一颗颗滚落,被褥上的水痕洇得愈发深沉。

鸳鸯

() 团花的朱红色(),比血更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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