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就真回去河东了。
汉王反了!
宫城那日,即便长公主府邸所在的寒真坊于城门相隔数里之地,依然能听到城头楼上那激烈的鼙鼓声喊杀声。
洛爱冲出了寝房,她爬上了公主府高耸的画楼,登楼眺望。
城头上火光冲天,映亮了漆黑的夜色。
她的心第一次感到一股浓烈的安。
他,是太子表叔旁的近臣。
这个时节,他一定是在率军抵御汉王叛军。
他们年岁差多,都是十来岁的年纪。
可有人已经在火海之中冲锋陷阵、保卫家,了百姓而计生死,还有的人,却靠祖辈父辈的荫,狐假虎威,趾高气扬地轻贱他人自尊。
这世上,怎会她这样的坏人!
心跳隔一层薄薄的皮囊,仿佛剐开她的肉,跳出来。
比城头的鼙鼓还动魄。
洛爱的眸子蒙上了湿漉漉的雾光,她捂住酸胀的发疼的心脏,在心中默默地道。
你回来啊。封郎。
她终于承认,她是记挂少年郎的安危的。
战事一结束,她便立刻找人打听他的消息。
长安胜,信心振,全民沉浸于胜利的喜悦战后的重建当中。
她找到自的傅母,让她打听封家,得到的消息却是——
他受伤了!
封少将军受了伤,听说,他几乎是命地在厮杀,可敌军源源断袭来,他就是再勇,终究有体力支的时候。
他被一支长矛刺中了肚子。
傅母添油加醋,说得绘声绘色:“听说,那长矛搠进去,再勾出来,把封少将军的肠子都勾出来一截!”
洛爱没见过那种血糊糊的画面,更敢在脑中细想,她的子打哆嗦,呆滞地仰起眸:“那,那还能活么?”
“能!”傅母眼冒精光地笑,“封少将军何其英勇,把肠子往肚子里一塞,继续敌军战去了,直到太子殿下的援兵赶到,援军将敌人重重合围,胜利在望,封少将军才终于心安倒下。”
这种口口相传的谣言,止于智者。
放在眼前洛爱是决计会相信的,可她早已因封墨,芳心寸断,失了平日里的理智盘算。
“倒下……”
行。
她一刻都等得,她立刻见到封墨。
少女再也顾上早已与他决裂的事实,她连仪容也没来得及整理,便冲出了长公主府邸。
洛家小娘子再一次来到封家宅邸,管事儿没认出县主来,仍以是出走的甄娘子回来了,想少将军近段时间此伤心苦闷、形影相吊,这解药终于是来了,他怎敢阻拦,立刻就放了洛爱进去。
洛爱一路畅行无阻地来到后院。
院中清寂。
比之前同,墙根的红杏、青篱上的紫萝,都被摧毁殆尽。
这庭院
里早已枝折花落,萧条无边。
如同废弃的花圃,早已看出往日一丝光鲜的痕迹。
晴窗打起,露出窗内的情形。
时隔多日,洛爱再一次看到了封墨。
她心尖狂跳,禁住屏了呼吸,眼窝一阵发烫。
她踮起脚尖,如猫儿行走于屋脊上,发出一丝声响,朝那面南窗靠近。
封墨!
心中的声音如雷。
这两个字,从心里涌上来,一直冲到了齿尖,几乎就立刻溢出。
可后关头,却被她的唇死死地堵住了。
窗内的少年男子,俯趴在行军床上,露出精瘦有力的上半,闭目,似在享受。
少年的下颌点在枕上,形岿然,一动动,也没察觉到有人靠近了窗。
洛爱捂紧了嘴唇,死死地盯住他的床榻边上。
只见一彩衣妙龄女子,坐在少年床头,素手替他揉捏什么。
女子年纪,侧影貌美娴静,皙得宛如一枚卵圆的珠光贝壳。
洛爱僵直背脊,看房中亲密无间的二人,好容易捧出来的一颗心,摔在了地上,稀碎了。
她只有仅仅捂住嘴唇,才能确保发出一点声响,惊动了他们。
此时此刻,她想让封墨发现她的到来,因那样难堪。
他会知道,原来骄傲的小县主,也因他动了凡心,辗转反侧,终于放下了。
她绝对会让他发现。
洛爱仓促地逃出了封墨的院子。
那曾经牵动他心的少女来了又离开,封墨浑然无觉。
他趴在榻上,并非是了享受,因痛楚难忍,他的脸已经埋进了枕中,牙齿咬住了枕芯。
医女师承华叔景门下,是长安首屈一指的外科夫,有妙手回春的本事。
封将军伤在背上,被敌将特制的刀砍伤了。当初没有发觉,待料理伤口之后,封将军这背部的伤势久难以愈合,医女终于发现,原来当时封将军受伤时,敌军刀上的一枚暗锥扎进了他的皮肉。
那锥子纤细如发,隐藏在伤肉中,极难发觉。
若非封将军今日高热,突然忽痛,医女也会察觉到叛军在兵器中藏匿的门道。
这问题颇棘手,医女一直试图麻醉封少将军的感官,以减轻他的痛苦,好在病人对此并感到折磨时,划开开始愈合的伤肉,把那枚锥子取出。
医女的额头上,也满是汗珠。
她专注地将那根锥子从他皮肉里拿出之后,才终于长松了一口气。
锥子落入银盘中,如玉磬穿林响。
她缓缓道:“少将军,锥子已取出。适才,一女子在窗外看过你,已经离开了。我知她是谁。”
说完,她取走了自的医用器具,步出了房间,唤封家下人来服侍。
封墨从麻醉中逐渐清醒,耳中模糊听到了什么“离开”,并未一回事。
他已经全浸泡在汗水里了,无力地伏在枕上歇。
管事来了,看到少将军已经无事,松了一口气,接就向少将军禀报方才所见:“甄娘子回来了,她是来看少将军的,怎么一转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