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刚进门的时候还满脸带笑，一瞄到秦锦书跟前摆开的账本，那笑容立刻就僵硬了。
她攥着手小心翼翼地上前，“夫人，你要看账本，怎么不提前知会奴婢一声？”
翠玉瞥李嬷嬷一眼，“夫人做什么，还需要你来指摘吗？”
李嬷嬷连连陪笑，“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担心夫人有什么不懂，奴婢也好为夫人排忧解难。”
秦锦书便指着账册上的某一项，唇角的笑意疏落下来，“正好我看又买了些常用的草药，听说今年的货色都不错，拿一点来让我瞧瞧。”
本身草药就是最好动手脚的地方，秦锦书不信李嬷嬷不在这上面使歪脑筋。
李嬷嬷的额上几乎有汗水冒出，“夫人是身子不舒服吗？不如请大夫来……”
“啪——”地一声，秦锦书将账册扔回桌面上，冷冷地盯着李嬷嬷，然后吩咐说：“翠玉，你去走一遭。”
翠玉很快取回来一个浅黄色的纸包，拆开一看，里面分明都是一些陈货，大部分是些草梗，而且轻轻一碾就成细碎的末子。
秦锦书一边用手指拨着，李嬷嬷的神色就越发如同一片死灰。
然后，秦锦书直接
把一包破烂儿摔到了李嬷嬷的面上。
李嬷嬷腿一软扑通跪下，曲起身体，袍子就滑稽地紧绷在了身上，喃喃着道：“夫人，奴婢……奴婢……”
看李嬷嬷这脑满肠肥的样子，估计是赚得盆满钵满。
秦锦书便冷笑开，“将你叫来什么事情，看来你自己心里有数，我就不和你多饶舌，把从中拿的银子还回来，我暂且从轻发落。”
只是吃进去嘴里的东西，焉有吐出来的道理？
尤其是挥霍也挥霍干净了。
李嬷嬷一时半会儿上哪儿补上这些空档？
她只能硬着头皮，颤声求道：“夫人，奴婢只是鬼迷心窍，以后再也不敢了，还望夫人开恩……”
“你鬼迷心窍，人人都鬼迷心窍，这静安侯府岂不是要被你们盘剥散了？”
秦锦书愤怒地一拍桌子，“翠玉，看来她是不老实了，来人，把她拖到院子里，狠狠打一顿棍子！”
“让其余的人都去看看，背主的人是什么下场。
“是……”
“夫人饶命啊，夫人，老奴错乱了！”
李嬷嬷吓了一跳，之前的秦锦书哪里这么严厉过？
怎么最近好像变了副样子。
但是很快，她就无暇想这
么多了，整个人被拖拽了出去。
阔大的庭院里，很快响起李嬷嬷杀猪般的惨叫。
围观的下人都是一脸噤若寒蝉，谁也不敢求情，生怕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
秦锦书坐在檐下看着，又给翠玉递个眼神。
翠玉当即明白过来，冲着那几个家丁道：“你们没吃饭么？还不打得重些！”
家丁们更是卖力，李嬷嬷就叫得更大声了，大约是痛得死去活来。
李嬷嬷斜眼看着秦锦书的眼睛里充满了怨恨，“夫人，从前老夫人治家的时候，对下人都仁慈，夫人是要打老夫人的脸吗？你是想要生生的打死奴婢吗？！”
“就是母亲仁慈，才让你们一个个的骑到头上。一个个竟然敢中饱私囊？”
“即便是今天老夫人来了，你也是该罚的！”
秦锦书才不怕李嬷嬷拿老夫人压自己，她还担心老夫人不来凑热闹呢。
捏起绢子抵住嘴唇，秦锦书眼尾扫向人群中。
果不其然，看到队伍最末尾的地方，有一个丫鬟悄悄的走了。
看离开的方向，恰好就是老夫人的院子。
她默默盘算着时辰，果然一盏茶的功夫后，院门外就多了好些脚步声。
“在
家中闹出这副动静，成何体统？！”
老夫人扶着婆子的手，稳稳地站在院子门口，面色隐隐带着几分不快。
她一听说李嬷嬷被秦锦书揪出来责打，就立刻赶了过来。
李嬷嬷是她之前跟在身边的老人了，只是秦锦书开院子的时候给了她。
但是卖身契还是在自己手里的。
也算是自己安插在这边院子中的钉子了。
如今秦锦书当众责罚李嬷嬷也就算了，竟然还让这么多的丫鬟奴仆观刑，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被按在地上的李嬷嬷见老夫人来了，脸上总算又有了些神采，慌忙的喊道。
“老夫人！救救奴婢！夫人真要把奴婢打死的！”
“好了，都给我住手。”
老夫人斜眼瞥了瞥秦锦书，语气中的不悦更多了几分。
“李嬷嬷怎么说都是府中的老人了，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被人说静安侯府太过苛责？”
“锦书，你现在行事越发的没了规矩。”
秦锦书一听，眨了眨眼睛，有些委屈道：“母亲，不是我要苛责，实在是这些刁奴可恶。”
“母亲不是不晓得，如今府中正是缺银子的时候，这些昧良心的东西还敢中饱私囊，被我
查出来还振振有词死不悔改，这样的奴才留下来迟早都是个麻烦。”
老夫人如何不知李嬷嬷手脚多少是有些不干净的。
可她还是得先保住李嬷嬷，便皱着眉说。
“这人啊又非圣贤，岂能不犯错，瞧着你这架势，真把人打死在院子里也是晦气，何至于此？实在不行把她从院子里撵出去也就是了。”
秦锦书眸光一闪，闪过几分嘲讽。
不过，她看了老夫人一眼，又把头柔顺地低下去。
“我原本，也只想罚一罚就罢了，可她口口声声说，母亲从前都不管的。”
“说得母亲跟个糊涂人儿，不明事理似的，我身为静安侯府的儿媳怎么能忍？实在是气不过才叫狠打了几下，她如今还在母亲面前装起样子来了。
母亲你若是将她放了，岂不是更让这老奴心中没了畏惧?”
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