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锦书抿唇笑笑,仿佛根本不在意这些。
转身从妆台上去来一只小匣子,轻声说:“我把还值钱的东西拿去变卖了,凑出来这点,世子爷先拿着去用吧,将债还上再说。”
周谨行没有伸手接。
秦锦书恍然想起来什么。
“对了,还有这个。”
又去抽屉底下摸出来一个小盒子,十分珍视似的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摆放着一只雕花的赤金簪子。
她似乎是有些不舍,低声说道。
“这个,夫君也一起拿去吧。能换一些银两的。”
这是周谨行送给秦锦书唯一的东西。
这根簪子,之前的时候秦锦书一直很宝贝。
几乎没有拿出来戴过,等闲瞧都不让瞧。
哪怕这只是自己随手买来敷衍她的,不知情的秦锦书仍旧无比在乎这份心意。
结果现在她竟然连这个宝贝东西都拿出来了……
还有那一匣子东拼西凑变卖出来的银子。
秦锦书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为了那笔所谓的债务,她把身边的东西掏得干干净净,院子里的小厨房都撤了,茹素吃粥,日常还要里外操持这么大一个静安侯府。
只是秦锦书的眉目更安然,仿佛是一点怨言都没有。
莫名的,周谨行心脏
的地方一颤。
“世子爷,你都拿去吧。”
秦锦书又把这些东西往他面前递了递。
结果周谨行没有接。
他的表情有点微妙,又有点说不出口似的,抿了抿唇把东西全部推回去,“这些你还是自己留着,我再去想想别的办法。”
秦锦书犯愁,“如今还能有什么法子呢?诶世子爷……”
话还没说完,周谨行就掀起帘子匆匆离去。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秦锦书顿时收起贴心奉献的可怜姿态,重新变得无比淡漠。
啧,倒也是没猜错,周谨行还会有良心发现的时刻。
翠玉踮起脚望了望,确保周谨行的确走了,这才转过头来,抱怨不已,“小姐,明知道这是个无底洞,你怎么还想拿钱?万一世子爷真的要怎么办?”
“你放心,周谨行是肯定不会要的,这点东西本身也就杯水车薪。”
秦锦书抱住胳膊,悠悠笑。
“我要不装作这个样子,他心里就会一直怀疑,我手里还有钱。”
翠玉又继续嘟嘟哝哝,“但小姐就算做戏,也不用这么苦着自己吧,世子爷他们倒是在外头快活……”
“无妨。”
秦锦书的语气更笃定,“他快活不了,后面还有好戏看的。
”
离开的周谨行步履匆匆,想了想,最后七拐八曲地转到了一个更宽阔的院落中。
院子中的婆子笑吟吟地跟他打招呼,“世子爷,您回来了,可巧老夫人正念叨着您呢。”
周谨行扫过去一眼。
这个婆子兴许是在老夫人跟前得脸,头上打扮得甚至比刚刚的秦锦书都还华丽一点。
周谨行心里轻轻一动,便越过帘子来到老夫人跟前。
老夫人正端着一盏香茶,笑着说:“刚泡上好茶你就来了,方嬷嬷,给世子爷也端一盏。”
方嬷嬷殷勤地端过去,周谨行接过却并不喝,只是默默地注视着老夫人,似乎在斟酌如何开口。
母子连心,老夫人还有什么不懂的?
她使了个眼色,把下人全部遣出去,随后问:“怎么了?”
“母亲能不能借儿子一笔银子。”
周谨行道。
侯府的日子确实紧紧巴巴,但老夫人自己有嫁妆体己,这么多年也攒了私房钱,平日里藏着掖着轻易不动,所以她手头的数目是十分可观的。
听见儿子如此请求,老夫人微微诧异,“好端端的,你和我借银子做什么?而且你要银子,干什么不去找锦书?”
反正秦锦书是个傻的,哄得乐的什么银
子不能给。
结果周谨行却道:“秦锦书没有银子,她院子里连小厨房都撤了,何况嫁妆也全都押出去了,母亲不是知道这件事吗?”
老夫人亦万分震惊,诧异地脱口而出,“她真的一点都没留给自己?”
“我亲眼见的,千真万确,那还能有假吗?”
周谨行的语气里有轻轻的不悦。
他兴许是会怜悯秦锦书的境遇,但心里最重要的还是秦婉和他自己。
“母亲,她是指望不得了,但儿子确实也没办法,只能厚着脸皮来求母亲。”
老夫人又问:“你要银子做什么?”
周谨行顿了顿,只能如实坦白道:“秦婉被人绑架了,要用银子赎出来……”
从一开始说,老夫人的脸色就不太好。
越听后面她的脸色就越差劲,尤其是听到周谨行已经扔了接近一万多两的银子进去后,老夫人“砰——”地一声把杯子掼回桌面上。
任由茶水失态地泼出来,口中忍不住怒斥不已,“她秦婉是什么金贵人,值得静安侯府花这么多银子?!”
“对面要你就给,我看你也是被秦婉迷得鬼迷心窍了!”
老夫人差点气晕过去。
那可是一万多两银子啊!
想他静安侯府,想娶个合
适的女人怎么就这么难?
秦锦书纵然乖巧能干,可惜出身不好,肚子也不争气,好不容易来了个肚子争气,能给静安侯府续香火的,结果也不是个什么善茬!
老夫人越琢磨越气,“我看她就是不检点,才惹到这些有的没的麻烦!到底是什么人绑架的?你怎么不报官?”
他但凡能报官,还至于拖到今天吗?
周谨行无法言说,只能撩起衣袍低眉顺眼地跪下来。
“这件事和婉儿无关,还请母亲垂怜,婉儿肚子里可是静安侯府的血脉,母亲总不能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