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小姐会称呼顾督主“阿兄”这么亲昵的称呼?
甚至顾督主还住在他们隔壁?
翠玉直觉有点不对。
但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秦锦书看了她一眼,道:“今天也晚了,不如就在这里睡一晚再回去,找个人去侯府知会一声吧,就说铺子里面有点事情。”
翠玉还是机灵,秦锦书避而不谈,她也不再提及,转头忙正事去了。
正巧丫鬟婆子们也被李继海送来了,还额外带来不少东西添置。
尤其雾儿,更是勤谨地在跟前忙来忙去,连一只朴素的花瓶都擦得锃亮,光可鉴人。
秦锦书默默观察,对她们都很满意,于是笑道:“好了,都别忙了,整治一顿饭坐下一块吃,当是庆祝乔迁新居吧。”
众人高高兴兴地答应,不多时摆上一桌酒菜,正欢声笑语不断,外院的门又被重重地叩响几下。
翠玉跑去迎门,结果没一会儿,就顶着纠结的神色现在房间前。
秦锦书问:“什么人?”
翠玉没来得及说出口,她身后那个健硕的身影就闪出来。
秦锦书望过去的视线瞬间顿住,筷子也停在那里。
又是顾知舟?
她站起身来,低声说道。
“阿兄?怎么了?”
“小厨房忘记采
买,今晚不能点灶膛了。”顾知舟轩轩眉毛,似笑非笑,“我来你这里蹭顿饭。”
换做别人,秦锦书肯定会觉得这是个借口。
但如果落在顾知舟身上,根本就没有怀疑的余地。
何况顾知舟出了这么多力,又出人又出力的,蹭顿饭算什么。
秦锦书便起身让他,“阿兄这么说,也是应该的。”
不过,让顾督主和一桌下人一块吃……他会不会有点介意?
秦锦书有点拿不准,还是雾儿机灵,主动起身道:“那奴婢们就先退下了,不打扰小姐和公子叙事。”
说完,一屋子的下人抬着一桌子席面都走了,甚至连门也带上,只留下秦锦书和顾知舟二人在一桌上。
秦锦书啼笑皆非地摇摇头,只好在顾知舟对面坐下。
顾知舟拿起一双干净的银筷子,漫然道:“你对下人倒不错。”
秦锦书微微一笑,“我的人都难能可贵,对他们好也是应该的。”
顾知舟不动声色瞥了她一眼。
没想到自己重来一世,秦锦书也变得聪明了起来,懂得培养自己的人手了。
也好,左右静安侯府不是东西,这样总不至于腹背受敌。
一时间桌上安静下来,秦锦书也莫名有点拘谨,随后顾知舟又擎起
那只青花莲纹的酒壶,先开口询问,“喝酒吗?”
其实,他们两人如此相对,还要饮酒,是颇不合礼数的。
但……顾知舟,终归是个阉人,又是阿兄,应该是没关系的吧?
秦锦书鬼使神差地没有推辞,潺潺的酒液徐徐地填满杯盏。
酒是甜香的,后劲不小。
顾知舟偶尔会说话,伴着一杯杯下肚,秦锦书就有点晕乎了。
发丝上像是被什么轻轻擦过,秦锦书抬起眼,才发现顾知舟已经到了跟前,幽深的眼瞳静静地凝视她。
低沉的语调好似这香浓的酒水。
“你还好吗?”
秦锦书怔怔地看着,似乎要勘破掩藏在冰层下丛生的暗流,心口陡然涌上来心悸的感觉。
到底,顾知舟的相貌也是极其隽朗的。
秦锦书像是脱出了理智控制,低声喃喃着,“阿兄……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然而她的脑子怎么都想不出来。
似乎听见了顾知舟一声哼笑。
“醉得这么快……怪不得当时什么都记不得……”
记得什么?
秦锦书皱皱眉,脑海中仍旧一片空白。
脸上痒痒的,像是谁轻轻触碰了一下。
“看来以后还不能让你随便喝酒……”
最后,秦锦书轻飘飘的身体被谁扶起
来,一步步地走到卧房,还轻轻盖上了被子。
等到秦锦书再度意识回笼,外头已经是天光大亮,枝头的鸟雀正在婉转嘀呖。
虽说也没有喝很多,头仍旧有些疼。
不过,她是怎么回来的?
秦锦书一点都想不起来。
她掀开被子下床,扬声喊道:“翠玉!”
翠玉就立马进来,关切不已地问:“小姐,你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没事。”秦锦书起身让翠玉更衣,“我昨晚怎么回来的?”
“小姐喝点酒就晕,自己回来休息的,顾……顾公子用完膳也就告辞了。”
就这么简单?
秦锦书的内心有点模糊的怀疑,只是顾不得细想,“你来给我梳妆吧,咱们得回静安侯府了。”
一番收拾打扮,秦锦书又喝了碗醒酒汤,抹了点清淡的香粉,确保身上没有一丝破绽,又变回那个慎微端庄的侯府夫人。
套上马车,主仆二人自回了静安侯府。
才到大门口,周谨行的小厮松青就飞快地迎上来,“夫人,你可算回来了!世子爷等你好久了!”
如今周谨行冒出来,准没什么好事,秦锦书蹙眉甩了甩绢子,淡淡疏离道:“知道了,你带我过去吧。”
院落中,透过半开的窗户
,都能看见周谨行毛躁的背影。
看来秦婉的事还是没能解决,周谨行定是黔驴技穷。
他也就只会对秦婉这么上心了。
秦锦书垂下眼,嘲讽在脸上一闪而过,只是穿过锦帘串珠之后,又只剩下如常的温顺,她向周谨行行礼,“妾身见过世子爷。”
“行了,这个时候还在乎什么礼数。”
周谨行不耐烦地摆摆手,还是背对着秦锦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