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谨行的思绪收拢,清清嗓子道:“夫人先前不是给邓家递了帖子,让他们引荐我去见陆太傅。”
“不过陆太傅推辞了,所以还是拜托夫人出马吧……”
周谨行没完全说出来。
陆太傅可不仅仅是推辞这么简单。
而是明里暗里地把周谨行狠狠嘲讽一通,就让府中家丁把周谨行送走了。
眼看婚仪在即,陆太傅不来的话,那些苦不又是白吃了!
周谨行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来请秦锦书出马。
秦锦书对于此等状况也一点都不奇怪。
周谨行糊弄别人能成,糊弄得了浸淫朝堂多年的陆太傅吗?
陆太傅门生遍布天下,最讨厌弄虚作假之流,能看得上周谨行才真是稀罕了。
“正好,你妹妹已经救回来了,再请来陆太傅,不就诸事圆满了?”
周谨行放低了姿态。
毕竟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只有秦锦书了。
秦锦书肯定还是在乎妹妹的吧?
果然,秦锦书听到这话,眉头舒展开,然后叹口气,“那为了婉儿的脸面,我就再去陆府走一遭。”
见秦锦书承下这份差事,周谨行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地,便把一些疑虑也抛到了九霄云外。
也许,秦
锦书跟顾知舟真的只是巧合遇见而已。
秦锦书决定要去陆太傅的府邸。
下了帖子,自然不能不周全礼数。
基于上一世陆太傅的传闻,同时料到会有今日,秦锦书其实早就投陆太傅所好,准备下了一幅名贵的书画真迹。
次日巳时,静安侯府的车架就停在了陆府的正门口。
管事的恭恭敬敬地把秦锦书领到会客的厅室。
稍作等候,一位须发微白的男子便从另一间转了出来。
秦锦书起身见礼,“妾身见过陆太傅。”
索性她在京城里的名声不错,陆太傅对她还算客气,“周夫人不用多礼,坐着吧。”
两人再次坐下后,下人端上茶水,动作没有一丁点声响,足见素日的府风都是极为严格的。
所以真想请动陆太傅,还得费上一番力气。
秦锦书微笑,示意翠玉把卷轴呈上,“妾身偶然间得到一幅名家真迹,想来陆太傅应当乐意赏玩,也省得放着暴殄天物了。”
东西确实是好东西,展开的一瞬间,陆太傅的眸子都亮了,捋着胡须赞不绝口,“应是康君的手笔,夫人有眼力。”
但,也就仅仅是夸奖了,陆太傅还能不清楚,秦锦书为何
而来?
于是他开门见山说:“贵府有喜本是好事,只是我近来总是身子不爽快,去了也是平添晦气,到时候着人封一份礼去府上吧。”
这已经是看在秦锦书的面子上做的退让了。
若不是为后面的布局,秦锦书也同意了。
但这次一定要陆太傅去,不论如何都不能让陆太傅错过好戏啊!
秦锦书轻轻欠身,“陆太傅若身子不爽,走动走动冲冲喜,兴许就能好一点。”
闻言,陆太傅眯起眼睛。
秦锦书不该是不知进退的女子,莫不是叫周谨行百般刁难了?
他心里对周谨行的印象更不好了。
陆太傅忍不住摇头,口吻婉转,“周夫人,贺礼会如期送到的,你请回吧。”
这种清正的文人,最是有自己的原则,轻易也不会违背,秦锦书还未来得及再开口,一侧珠帘之后却响起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太傅,残局已破。”
秦锦书脸上飞快地划过诧异。
顾知舟……怎么会在这里?
竟又是凑巧么。
神思飘忽,珠串噼啪轻响,顾知舟的身形穿过了帘幕,出现在两人跟前。
他难得着一身藕灰色的衣衫,用玉冠束发,有几分像书香世家的公子
。
顾知舟的视线平淡无波,掠过秦锦书的面容,仿佛不认识她似的,继续向陆太傅言语,“太傅还没处理完正事?”
陆太傅赶着回去下棋,便又劝秦锦书离开,“周夫人,我意已决,你请回去吧。”
结果这时,顾知舟突然又询问了两句,“周夫人为的可是府上的那桩婚事?”
“是。”秦锦书谨慎答道,“妾身特意来邀请陆太傅。”
“这种喜事,陆太傅怎么不愿意去?”顾知舟好像浑然不知内情,直白道。
陆太傅清清嗓子,总不能说他是看不上周谨行,“我最近不太舒服——”
顾知舟挑挑眉毛,“吃酒也不费力,陆太傅就当出去转转散心吧。”
“静安侯府到底是老派世家,周世子和周夫人都这么有诚意,前后出入陆太傅的府邸,只怕不少有心人注意。”
“还是不给脸面的话,传出去于陆太傅的名声不好听,平白也伤了一份和气。”
顾知舟沉沉劝导一番,陆太傅的神色就有些迟疑了。
他还调笑了一句,“顾督主,你什么时候对这种繁文缛节上心了?”
顾知舟淡淡勾唇,“难得叨扰,不想耽搁下棋的功夫而已。”
左右
顾知舟说话的分量不同。
陆太傅又捋捋胡须,“……也罢,夫人的意思我了解了,到时自会赴宴。”
与其说是给静安侯府面子,倒不如说是给顾知舟面子。
不过秦锦书只在乎目的达成,她随即起身屈膝,“多谢太傅,妾身告退了,这幅字画就留给太傅赏玩吧。”
秦锦书转过身的时刻,不易察觉地朝顾知舟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本是做好打硬仗的准备,没想到顾知舟会出手帮忙,倒是节省了不少功夫。
不过顾知舟仍旧没什么表示,注意力只在和陆太傅的棋局上。
两人谈论的声音消失在身后,秦锦书款款踏出待客厅。
离开陆府乘上马车之后,翠玉才忍不住话头,“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