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散去，窄窄的巷子里恢复平静。
顾知舟放松下来，眉头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
只这个片刻，秦锦书已经走到了他的跟前，女子口中关切的话语还未来得及吐露，鼻尖就先嗅到一股浓烈的血腥气。
不是别人，正是顾知舟的血。
秦锦书的脸色一下变得很紧张，“阿兄，你受伤了吗？你还好吧？”
“……无妨。”
顾知舟嘴上还顺着安慰。
——应当是刚才光顾下马车给秦锦书撑腰，却忘了动作小心，又震到了没有愈合的伤口。
不过秦锦书明显没有相信，着急道：“你伤在哪里了？先进去歇着吧。”
顾知舟没有再逞强，被上前一步的黑鹰搀扶着，轻车熟路地进了秦锦书的院子。
落在后面的月芙蓉发现了这点，愣一愣，然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庭院中，即便顾知舟再不愿意，还是脱下衣衫，将肩背上那道几乎横贯过去的伤口展示在人前。
包扎的绢布被鲜血染得斑斑驳驳，触目惊心。
秦锦书惊得捂住嘴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眼眶隐隐发热，心口泛起酸涩的滋味。
顾知舟总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所
以下意识也忽视了，其实他也时刻置身于致命的危险之中。
黑鹰还试图帮顾知舟缓和气氛，“秦小姐，督主福大命大，你不必太过担心。”
秦锦书怎么听得进去？她赶紧叫翠玉拿来止血的金创药，还有新的绢布，用明显带着压抑的声音说：“阿兄，我重新给你包扎。”
黑鹰就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揭开原本的那条绢布，伤口便一览无余。
尽管秦锦书觉得自己做好了心里准备，还是被眼前的裂开的皮肉吓到。
药粉撒上去，可能会很痛吧？
“到底为什么会伤得这么严重？”
秦锦书的手势越发轻巧，一点点地将粉末铺满那块位。
顾知舟就故意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意外。
秦锦书又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他在敷衍。
最后黑鹰忍不住，难得违抗了一次命令，“赶路的时候有些心急，所以才意外落入了别人的圈套。”
至于，为什么急着赶路？
秦锦书也抿唇不语了，最后紧张得手腕都酸了，才重新包好伤处。
“阿兄得忌口好一阵子，翠玉你去和小厨房打声招呼。”
翠玉诶了一声，脚步轻快地跑走。
顾知舟刚想说不用
，秦锦书就有点生气地盯过来，“身体重要，这种道理阿兄应该明白吧？”
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就算再着急，也不能不顾安危。”
顾知舟默然片刻，只好低声说：“让你担心，是我太疏忽，以后不会了。”
有多少人能见到顾督主这般认错的模样呢？只怕是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秦锦书一时间也说不出来多的责备的话，最后叹了叹气，“我就希望你记得自己说的。”
“今日就别折腾了，阿兄就暂时我这边的厢房睡一晚吧，明日收拾了你那边的院子再说。”
顾知舟想拒绝这个提议，可是此刻的秦锦书却分外强势起来，根本就没得商量。
月芙蓉实在忍不住打趣的心思，“锦书，我倒没听你提起过，你还有这么一个兄长。”
秦锦书这才反应过来，月芙蓉还在呢，登时又有点不好意思，一时间又有点张口结舌，“我与他是旧识，彼此以兄妹相称。”
“噢——原来是故人。”
月芙蓉打趣的意味更重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俩这个旖旎的氛围，哪里像仅仅是个旧识？
不过月芙蓉也没有过分调侃，转而建议道：“这
位公子的伤势不妙，如今的天气又炎热，最好还是请大夫抓点汤药吧。”
秦锦书深以为然，只是顾知舟却不愿，“我受伤的事情，最好别轻易走漏风声。”
甚至太医都不要请。
秦锦书神情不豫，好在月芙蓉突然又说：“锦书，我略学过一点医术，你不如让我给这位公子把把脉？”
秦锦书奇道：“你竟然学过医术？”
月芙蓉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毕竟刚来到这里的时候，真不晓得干什么才好，但总要学一门手艺，学医学到半途才跑去做的生意。
如是，月芙蓉顺利地给顾知舟把上了脉。
秦锦书同意了，那他就没有拒绝的余地。
月芙蓉都看得透透的，坐到顾知舟的对面，微笑着说：“得罪了，顾公子。”
顾知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将自己的手腕递过去，淡淡声道：“有劳。”
月芙蓉的手指方扣上去，脸色遽然一变。
这个混杂的脉象……
尤其月芙蓉学得并不精通，也就只能看看一些小毛病，但她都察觉到这么明显的异常，那就说明顾知舟的情况实际更糟糕。
他怎么会有这么严重的旧疾呢？
月芙蓉晓得轮不到
自己探究，但还是忍不住多嘴一句，“顾公子需要好好保养身体啊，要不然的话你这会伤及根本的……”
她还是没有点名因为旧疾。
顾知舟微微眯了眯眼睛，“多谢关怀，我会好好养伤的，也只是小伤，怎么可能伤及根本。”
月芙蓉就明白他并不想被点破。
于是月芙蓉耸耸肩，“那好，我写个方子，照着这个抓药吧。”
写完方子之后，月芙蓉又帮忙看着熬药，直到黄昏时分方才启程回花月楼。
秦锦书亲自把她送上了马车，又急急忙忙地折返，还是问出了口，“阿兄，现在这里没有你不熟悉的人了——埋伏一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心里应该也有数了吧。”
她也有猜测，只是需要验证一下。
顾知舟捻着腰间垂下来的玉佩流苏，最终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