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海底的阿方索是个镜像后,索尔也立刻察觉到前方环境的特殊。
阿方索附近海域隐隐有魔力波动。只是上方还在战斗,这样的魔力波动一点儿也不起眼。
但索尔相信,只要自己再靠近阿方索一些,就会被对方布置的手段给困住。
想要逃脱估计需要费点儿时间,但受伤、死亡就不会,毕竟阿方索也不会相信凭借自己的一个镜像,就能杀死其他三阶巫师。
要不是阿方索仍旧低估了索尔的精神力,索尔在进入阿方索布置的陷阱前就发现了法阵内站着的是真人,恐怕索尔在这里还真要耽误一点时间。
看清局势,索尔也不去细究阿方索的布置,直接一个转弯,向着海面飞去。
现在两个三阶都已经离开海岸,他还剩一个目标。
“摘不掉的假面……是否意味着斯图亚特会以黑炎皇帝的身份死去?”
阿方索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离去,罗耶说是巡逻其他区域,这两个人已经走远,索尔也无处去追,那不如先看着眼前人。
而且最关键的,索尔的
……
海边的深水潭。
这里曾经被禁锢着几十条返祖人鱼,每日都有专门的巫师在暗中看管。但是最近两天,黑潮来袭,为了确保前方防御线不失守,这里的巫师也被调离,只是用禁锢法阵来防止人鱼逃跑。
这种禁锢法阵不但能封住深水潭,还能在外人暴力破坏法阵时进行预警。
但如果用正确的方式解开法阵封印,这个法阵就不会有任何预警。
简单来说就是——家贼难防。
在黑潮势力将尽,但仍旧牵扯着绝大多数人心神时,这处深水潭就已经空了。
原本应该待在深水潭的人鱼,此时已经被一个身穿黑色长袍,浑身被黑色雾气包裹的人带着,走在一处峭壁中开凿的狭窄通道里。
人鱼没有双脚,在陆地虽然也能勉强行走,但也是用尾巴像蛇一样爬行。
幸好人鱼的鳞片也很结实,才不至于因过度磨损而脱落受伤。
但人鱼毕竟是长期生活在水中的族群,他们的逃亡路上,仍旧遇见了各种各样预料到和没有预料到的困难。
“黑鱼先生。”
原本拥有一头蓝色长发的人鱼海蓝此时已经将满头的秀发割到两指长,看着就很滑稽,但这个人鱼队伍里没有人鱼会笑话他,因为其他人鱼都是这样。
包括曾经让索尔惊艳的人鱼珊瑚。
“黑鱼先生。”海蓝又喊了一遍。
走在最前方,被黑雾笼罩的黑鱼先生终于回头。
“怎么了?”他的声音很低沉,似乎心情很不好,但低沉中又带着坚定。
“姐姐的尾巴开始流血了。我们需要水。”
珊瑚原本就残破的尾巴此时裂开了好几个伤口,现在正往外溢着血丝。
“这里太干了。”另一条扶着珊瑚的人鱼说,“我们的皮肤都已经开始出现裂口,再这样下去也会流血的。”
黑鱼先生却只是摇摇头,“想要离开这里,你们就不要和水产生任何关联。”
“这附近有大海,有暗流,有泉水,但我为什么不带你们从水路走?就是因为他们认为人鱼无法离开水太长时间。只有避开水路,才不会被人追上。”
这句话黑鱼先生其实已经说过两遍了。
身后的几十条返祖人鱼也不是真的只有七秒记忆。
而是他们在惊惶中,需要一遍遍确认自己现在逃亡路线是正确的,自己的选择是没问题的,才能坚持在这无比干燥的地方,用尾巴艰难地爬行。
只是海蓝看着虚弱的珊瑚,忍不住加快脚步凑到黑鱼先生身边。
他小声说:“先生,姐姐身上的伤太严重了,我只用一小捧水帮她润一下,行吗?”
黑鱼先生侧头,也用很小的声音说:“海蓝,你还记得我曾经跟伱说过的话吗?”
海蓝一愣,努力回忆着,“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按照计划离开……”
话还没说完,他猛地顿住,似乎这才意识到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但他意识到,却不代表他能理解。
“你,你是让我放弃姐姐?”激动之下,他忘记压低自己的声音,甚至对黑鱼先生都没有用敬称。
奇怪的是,就在两人身后不远处的珊瑚,明明听见了海蓝的话,却是一脸平静,什么都没说。
海蓝还没有意识到身后人的平静,他只是注意到黑鱼先生的沉默,于是努力为自己同胞姐姐鸣不平。
“黑鱼先生,当初可是姐姐
看着这样激动的海蓝,黑鱼先生却是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继续前进,没有一刻耽搁。
海蓝说话的这段时间,就已经落后黑鱼先生几米远。
他连忙再次追上去,却看见黑鱼先生突然回头看了他一眼。
那眼中带着冷漠,仿佛并不在乎他想说什么。
因为海蓝的隐蔽天赋,他在返祖人鱼中一直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存在。
很多探索、观察、传递信息的工作都只能由他去做才不会被发现。
所以,平时其他人鱼都会以他为首领,也最重视他的安危。哪怕牺牲其他人鱼,也要保护他不被发现。
可是今天,在逃亡路上,海蓝才猛然意识到,也许自己在黑鱼先生的心目中,并不是最重要的人鱼。
或者仅仅是重要,但自己并没有话语权。
但是海蓝不想放弃,让他丢掉谁都行,姐姐珊瑚不行!
然而还没等追上黑鱼先生的海蓝再次开口,前面的黑鱼先生突然停了下来。
海蓝险些撞到对方身上。
为首的黑鱼紧紧盯着前方,那里明明没有人,但地上却有一双脚印。
海蓝顺着黑鱼先生的目光,也看见了脚印。
他立刻闭上嘴巴,不再打扰黑鱼先生。
脚印周围突然燃起火焰,火焰仿佛有自己的生命,有自主意识一般地蔓延到黑鱼先生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