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含香苑内。
天已经黑了,暮色占据每一处角隅。
冬季天气寒冷,人们都不爱动弹,所以往往感觉冬天的夜晚更安静一些。
钱氏坐在炕桌旁,翻看账本。
最近有一笔大额支出,她得想办法给填上。
也不知道这笔钱有没有白花,那边儿事办成没有。
她扶着额头上的昭君套,眼睛望着跳跃的烛火,心神不宁。
忽然,外头一声异响,“笃”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戳到了门上。
不多时,刘嬷嬷怀里揣着东西进来了。
她双手微颤,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了钱氏面前,那是一把匕首和一张信纸。
“奴婢出去看见门上插着一把匕首,匕首上绑着这张信纸。”
钱氏忙将信纸打开看,紧张的神色终于舒缓了。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得手了,人已经死了。
钱氏将信纸递给了刘嬷嬷,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笑,“抓紧给九爷准备棺木吧。”
刘嬷嬷看了信,也是大喜,“太好了夫人!心头大患终于除了。这苏明珩一死,春棠苑那母女俩没了靠山,日
后自然不敢再跟您作对,以后这相府不全是您说了算。”
钱氏嘴角上扬,冷哼一声,“相爷不敢动他,我可不惯着他,敢挡了我的路,就只能去死了。”
说罢,她端起茶盏,悠悠喝了口茶。
“相爷怎么还没回来?”
刘嬷嬷想了想道:“相爷今日早朝回来后,好像又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归家。”
“这是去哪儿了?”钱氏皱着眉头自言自语,忽而神色一松,笑道:“应该是得了苏九的死讯,去料理了吧?”
钱氏沉浸在苏明珩身死的这个好消息中,还不忘让刘嬷嬷将那匕首和信都先收好,得了空处理掉。
苏九死了,苏青霄对家事本就不上心,苏玉窈和柳氏没人撑腰已不足为惧,那苏玉芙就更不用提了,以后这相府上下就由她一人说了算了。
想到这儿,钱氏高兴得哼起了小曲。
正自得其乐时,苏青霄回来了。
钱氏忙敛了笑容,迎了过去。
只见苏青霄进屋一句话不说,脸色十分难看。
钱氏见了心里却暗喜,料定苏青霄定是知道了苏
明珩的死讯。
她强压下去嘴角,亲自给他斟了一杯茶。
“相爷,您这是怎么了?”
苏青霄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抬眼看了一眼钱氏,狐疑的眼神在钱氏的脸打了个转,停顿片刻,他把话又咽下去了,只说了句:“没事,朝里事忙,烦心。”
钱氏“哦”了一声。
她之所以能得苏青霄的宠爱,就是因为她会察言观色,对苏青霄的脾气摸得很透,这会儿看出来他心情不佳,不想开口,便不再追问,而是吩咐下人去准备些安神汤。
然而晚上苏青霄没有歇在钱氏的含香苑,而是去了自己的书房。
钱氏想他定是因为苏明珩的事情难过,一时无法接受,便由他去了。
第二天一早,苏青霄早早地出门去了。
钱氏心里不禁犯嘀咕,相爷是忙什么呢?眼下最关紧的是给那苏九发丧啊,她都迫不及待了。
倒是晌午的时候,春棠苑的流锦来传信,说苏玉窈两天没回来了,不知道去了哪儿。
钱氏讶异,最近忙着给苏明珩捅刀子,倒是忘了苏玉窈。
那
丫头两天没回来,柳氏都不着急,人是去哪儿了?
她让刘嬷嬷赶紧去查查。
很快,刘嬷嬷就带回了消息。
“大小姐前天下午出去买东西,一直没回来,直到昨个上午,相爷回来的时候,大小姐也回来了,两人在门口说了会儿话,然后就一起出去了。”刘嬷嬷将打探到的消息如实禀告。
钱氏预感不妙,她忙问道:“他们昨天去了哪儿?”
刘嬷嬷摇摇头,“驾车的是相爷身边的长德,那人嘴严得很,问不出来。”
钱氏皱起眉头,“和苏玉窈有什么关系?她现在还没回来?”
“没有。”
钱氏“啧”了一声,她不悦地看向刘嬷嬷,“我不是让你看好苏玉窈吗?怎么人去哪儿了你都不知道?”
刘嬷嬷垂下了头,她最近忙着安排苏明珩那档子事,就把苏玉窈抛之脑后了。
钱氏也就是发一发牢骚,并不是真的责怪刘嬷嬷,毕竟她自己都忽略了苏玉窈的动作。
现在苏玉窈也掺和了进来,让她有些不安。
她沉声吩咐道:“让流锦留意着春棠
苑,有什么消息马上告诉我。”
刘嬷嬷点头应是。
而另一边的温泉山庄里,苏玉窈的日子倒是过得惬意。
这山庄很大,比相府大得多,各处院子分布地很零散,这里人也少,平时都十分安静。
山庄的景致很不错,穿过后头那片竹林,便是麓山。
现在正值冬季,山上白雪皑皑,一到早上,大雾四起,朦朦胧胧地能瞧见山顶。
苏玉窈待在山庄里,没什么事做,她被苏明珩安排到月华楼里住着,成日里就和春华采怜说说话,无聊了就去山庄里转一转。
她只需要老实地待在山庄里,等到苏青霄查出幕后主使是钱氏,她就可以回去了。
本来她是想安安分分地待着,直到有一天,她看到了一只隼从山庄上空飞过。
她突然有点好奇,苏明珩在做什么呢?
按上一世的情况,苏明珩明年会进入官场,随后逐步得到皇帝的宠信。
那他现在一定在筹备什么,苏玉窈可不相信他躲在这里就是为了看话本的。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探探苏明珩的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