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柳氏忙着准备过年的事情,整天忙得脚不沾地。
她因为长年不管家了,手有点生,所以苏玉窈会帮她分担一些。
腊月二十五,刺骨的冷风一阵一阵递过来。孤零零的几片云挂在白亮亮的天幕上,像是被冻住了。广袤的天与地之间,只见人影都攒动,不见云影的飘移。
街市里挤满了采买年货的人,响亮的叫卖声一家比一家高,似乎要冲破天际去,各色各样的吃食让人看花了眼,冬日的寒气在人气的喧嚣中变得似乎聊胜于无。
本来采买年货的事让仆人去办即可,但苏玉窈心情好,难得想出来逛逛,便揽下了这差事。柳氏说也用不着买什么,全凭她喜欢就是。今年过年没有别人,家里只有她们母女,苏玉娇被禁足,苏玉芙也待在自己院子里,那俩不会出来碍眼,她们落得清闲。
苏玉窈把几条街逛完,装货物的马车塞得满满当当。
她盘算了一番年画,桃符,春贴,鞭炮,蔬果……差不多采买齐全了,她高兴地双手一合,准备回家。
马车缓缓驶过,因为装满了货物,轱辘声沉重而踏实。
苏玉窈吃着刚买的点心,和春华、采怜有说有笑。
忽然,马车停了下来,外头传来几句争吵的声音。
春华掀开帘子,往外一瞧,原来是到了街头拐角处
,行人车辆积多,往北行的苏家马车和往西行的一家马车堵上了。
“姑娘,路堵着了,得耽误一会儿了。”春华皱眉道。
“无妨,等一会儿吧,今天人多,道路堵塞也是难免的,让车夫别跟人家起冲突,让他们先走就是了。”苏玉窈不急不忙地又拿起一块点心。
得了吩咐,春华出了车厢。
车夫把马车往旁边赶,腾出路让对面的马车先行。
春华正准备进车厢,漫不经心地往前头一瞧,就这一眼,她脸色大变。
对面马车里坐着的那个男人,正是刘习俊。
春华愣了一下,然后忙钻进车厢,“小姐,我看见那个刘习俊了,就在对面的马车里。”
闻言,苏玉窈脸色一僵,她放下了手中的点心,嘴里嚼着的也霎时变得味同嚼蜡。
那晚刘习俊将她堵在巷子里欲行不轨的画面又浮现脑海,她一想到刘习俊那张麻子脸就想吐。
真是冤家路窄。
她叹了一口气,说道:“等他们过去了,咱们再走。”
“嗯。”春华点点头,坐到了采怜身边。
采怜现在神色也有些紧张,那晚刘习俊的手下在大街上直接把她们两个打晕了,可见那人有多猖狂,遇上他准没好事,能躲则躲。
苏家的马车让开后,道路很快就疏通了,对面的马车先行一步。
听到外面马车缓缓
驶过的声音,苏玉窈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走了。
她吩咐道:“咱们走吧。”
“等等。”一道语气恶劣的声音在车厢外响起——
是刘习俊。
苏玉窈眉头一皱。
下一瞬,她们的车帘子直接被扯开,冷风灌了进来,春华吓得叫了一声。
车窗外,刘习俊笑得一脸痞气,“苏玉窈,给我滚下来!”
春华和采怜立刻挡在苏玉窈身前,警惕地看着外头的刘习俊。
苏玉窈心知来者不善,在这大街上,不易与他起冲突,否则吃亏的只能是自己,于是她语气和缓地说道:“刘公子,有何贵干?”
刘习俊倚在车窗边上,阴恻恻地笑了两声,“许久不见,在下对苏小姐十分思念……”
“恶心!”春华看不下去他那丑恶的嘴脸,低声骂了一句。
刘习俊脸上的笑僵了几分,他天生带着侵略性的目光毫不掩饰地定在了春华身上,下一瞬,他猛然将手伸进车窗,抓住了春华的胳膊。
男人的力气本来就大,春华又没有防备,被他一拽,整个身子向前倾倒,“咚”的一声,额头嗑在了车窗上,她吃痛地呻吟一声。
苏玉窈立刻上前抓住春华的肩膀,声音温和但不乏警告之意:“光天化日,刘公子要对我的婢女做什么?”
刘习俊并没有松手,一边死死钳着春华的一只手
腕,一边用下流的眼神打量着面前久未相见的苏玉窈,“苏小姐生得如此貌美,连身边的婢女都姿色不凡,既然得不到你,不如把你的婢女送给我解解馋?”
闻言,春华身子一抖,她咬着牙狠狠瞪着刘习俊,两只眼睛因屈辱和愤怒而蓄满了眼泪,真想在他那张麻子脸上挠一爪。
纵使脾气好的苏玉窈也有些动怒,看来今日是不能善了。
她冷着脸说道:“咱们两个的事,何必牵扯旁人?”
刘习俊歪嘴一笑,钳着春华的手松了几分,“说得对,那不如你下来跟我叙叙旧?”
苏玉窈强忍下心中恶心,点头一笑。
大庭广众之下,谅他也不敢胡来。
走出车厢前,她对春华说了点什么,春华会意,下了马车后从后边溜走,叫了跟着的几个婆子走了。
采怜扶着苏玉窈下了马车,戒备地护在苏玉窈身侧,外头的几个仆从都围了过来。
刘习俊双手抱胸,缓缓走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苏小姐没把那天的事忘了吧?”
苏玉窈冷眼看着他。
“苏小姐真是好身手,那一针扎得我半天没缓过来,现在想想还害怕呢。”他又走近几步,声音低了一点,“原来你性子这么烈,我可真是太喜欢了。”
说罢,他舔了舔嘴唇,目光分毫不差地落在苏玉窈的红唇上。
他
的目光让苏玉窈感到非常不适,她微微侧过脸,淡淡开口:“想不到刘公子口味如此特别,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多扎你几针。”
刘习俊冷笑一声,“你不仅扎人够狠,嘴皮子也够利索。不过我今日可不是跟你吵嘴的。”
他停顿片刻,嘴边浮起一抹阴鸷的笑。
那日中秋,苏玉窈侥幸从他手中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