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见去过无数次酒吧,见过无数的大风大浪,她平平静静地先去上了洗手间,然后平平静静地去洗了个手,再然后平平静静地离开了洗手间。
离开洗手间后,也离开了洗手间里那种闭塞的氛围。原本林初见以为从洗手间出来,来到酒吧, 就会被聒噪的音浪包围,但是她没有,酒吧里像是被按了消音键,没了声音。
在这种没声音的气氛中,林初见朝着她和温怀瑾的卡座走去,在走过去的时候, 林初见看了一眼她和温怀瑾的卡座。
当看到空空如也的卡座时, 林初见一下停在了原地。
卡座上没有人。
难道不是这个卡座?
林初见视线在那个卡座两旁的卡座逡巡着,最后重新定格在了那个卡座上。在看到那个卡座桌上的六杯空饮料杯,还有半杯剩下的柳橙汁时,林初见确定这就是她和温怀瑾的卡座。
林初见:“……”
温怀瑾呢?
林初见这样想着的时候,音乐台上突然响了一声,清脆的键盘声和刚才聒噪的音乐是截然不同的感觉,像是一阵清风劈开了烈焰。
林初见扭头看过去,看到了音乐台上站在键盘后的温怀瑾。
他也在看着她。
他眼睛隔着嘈乱的酒吧,隔着乌烟瘴气,与她这样相望着。他的眼睛像是幽深的森林,像是漆黑的夜空,像是宽阔的海,里面蕴藏着无尽的深情与温柔。
在和她相望着的时候,他修长的手指落在了黑白的键盘间,音符萦绕在了他的指尖,熟悉的旋律伴随着他的手指跳跃, 前奏响起,他眼睛里带着笑, 他的声音清晰地来到了她的耳边,落入了她的世界。
林初见觉得自己会永远记得这个画面,就像是摄像机永远会定格一个画面一样。
温怀瑾站在键盘后,他穿着简单的长衫长裤,他的面庞清俊好看,肤色细腻冷白,他的手指修长分明,错落在了黑白的键盘间。
他的身高太高了,他需要俯身一些才能凑到他面前的话筒前。而就算俯着身,他在音乐台那迷乱的灯光下,依旧是如此的高洁。
他像是一轮清冷的月,原本林初见是只能遥遥望着他的,可是现在,他站在那吧台一角的音乐台上,唱着她最喜欢的歌。
林初见觉得她像是把月亮从天上摘了下来,她抱着他这轮月,在未来很久的时间以内,再来到酒吧,再看到音乐台,她再也不会想起她的亲生父亲,和耿耿于怀那缺失的父爱。
她只会想起温怀瑾, 她永远会记住温怀瑾。
林初见没有听过温怀瑾唱歌, 但是她听过他的声音,他的声音山涧的泉水,带着清澈冰凉的磁性。他就算是声音,都是那么干净的好听。
林初见的心跳和血液在温怀瑾开口唱
林初见隔空与他对望,望着他轻招的手,她的眼睛睁大,变亮,她的眼角弯下,冲入了这音乐声里。
林初见像是一头奔跑的鹿,撞进了这躁动的人流之中。音乐在响,温怀瑾在唱,她随着鼓点,身体跳起又落下。她的长发披在了她的肩边,她仰着头,跳起时她的头发散开,落下时她的头发落下,林初见完整地融入了这首歌里。
林初见忘我的蹦跳着,可是她没有忘记温怀瑾。在来到音乐台下时,她的目光落在台上的温怀瑾身上,两人距离拉近,目光也变得清晰了很多。林初见和温怀瑾笑着对视着。
在酒店两人躺在一起,温怀瑾说要带她去酒吧时,林初见在想,或许他想带她来酒吧,是想克服她在酒吧时,不由自主想到她亲生父亲的心理。
但是现在,林初见想他应该不是,他应该只是想为她唱一首歌。
林初见望着台上的温怀瑾,开心地蹦跳,明媚的大笑,她心中所有的结都随着她的蹦跳而松开,她的心里她的身上,开了漫山遍野的鲜。
一首歌的时间并没有多长,尤其是在温怀瑾唱得这么好听的情况下。林初见感觉并没有跳多久,温怀瑾就已经松开了扶着的话筒杆,和身后伴奏的乐队颔首道了声谢。
他并不是酒吧的驻唱歌手,可是刚才的水平让不明真相的酒吧观众们误以为他是酒吧的驻唱歌手。温怀瑾下了台,观众们还在喊着。
“再来一首”
与此同时,早就被温怀瑾的魅力折服,虎视眈眈地等着他下台的人们,在温怀瑾一下台的时候,一下把他围住了。
男的女的都有。
林初见:“……”
酒吧原本就是猎艳的场所,像温怀瑾这种长相,只坐在那里就能把人迷得七荤八素的,更何况刚才还那么唱了一首歌。
别说这些男男女女,林初见都心动了。
温怀瑾下台后,原本是朝着林初见走的,可是没走两步,他就被汹涌的人流给淹没了,朝着林初见走的步伐越来越慢,温怀瑾的眉头也轻轻蹙了起来。
人太多,温怀瑾并不是那么容易出去。好在他身高高,即使被这么人围着,他的视线也没受遮挡。在被围着的时候,温怀瑾看向了人流外,找着林初见。
刚才还在他视线范围内的林初见,在他一眨眼的功夫下不见了。
温怀瑾眉头蹙起,视线落在人群中,正在辨认着人群里的时候,他的手腕被人一把拉住了。
拉住他手腕的手掌心是湿热的,像是刚经历了一场运动,发出了一手心的汗。温怀瑾在手腕被拉住时,他低下头。低下头的瞬间,他对上了林初见眼中明媚灵动的笑。
“走啊!”林初见大声喊了一句。喊完之后,她一把拉住了他,转身朝着人群外跑去。
她像是一头勇往直前的小羊,拉着温怀瑾,一下撞开了那汹涌的人流,温怀瑾的手腕被她紧紧的握住,她像是害怕把温怀瑾给丢掉,最后两只手一起握住了他。
就这样,林初见拉着温怀瑾跑出了这个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