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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也不用猜道三哥,众目睽睽之下,他没有下手的机会,其一举一动弟兄们也是有目共睹,而且若是他做得手脚,受到影响的绝不止我一人。”
闵良之沙哑着嗓子,盲目的笃定却是让他为真正下药的易三戈摘去了嫌疑。
底下小匪对大哥之言自是坚信不疑,放了对易三戈的怀疑,转头又思向了县衙一行人。唯有付二脸色憋得青红,三番两次被无视,他气得背过身去,一屁股坐倒在地。
闵良之扫过众人脸色,忽然“沙沙”地笑着嗓子,秋日金华之下,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森然之感,直叫众人听得心头一悸。
“不是他们……”沈南冷不丁地冒出来,清朗脆声引走了众人目光。
“县署一众人被捆押于此,既无还手之力亦无清醒之态,身上之物也早被兄弟们搜刮干净,怎么会是他们呢?”
沈南两眼紧盯着冯石溪,他希望是此人在暗中捣鬼,可事实也正如他所讲,县署一众根本就没有动手之力,甚至在他们来之前,这些人都仍是一副晕沉惶惶之态。
亲眼为证,在场之人亦不是瞎子,听懂了沈南话中之意,一双双眼珠子瞪得快要撑出眼眶。
既撇清了易三哥,又不可能是冯石溪,那在暗中下药的……难不成竟是鬼祟么?
这个念头在众人脑中一闪而过,头悬一口黑锅的差役们亦有此想,而静观一切的冯石溪则在一边眯起了老眼,捻须暗自冷笑。
闵良之撇了这老滑头一眼,清了清脖上血流,面向沈南道:
“南弟所言不假,这下药之人究竟出在哪边,你我,不,应该是弟兄们都心知肚明。”
话音转了一个弯,闵良之也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向周边立着的一道道身影。
被盯着的小匪们面面相觑,不敢说出心中猜测,可这么一群性情各异的匪盗,有的是人敢开口。
“大哥此话何意?照你这么讲来,剩下之人,不就只剩我们弟兄自己了?这暗中下药的,还能是我等弟兄们么?简直荒谬!”
破罐子破摔,付二干脆敞开了嘴皮子,挑明了大伙不愿提及的猜测。
什么鬼祟作怪!
从来只听说恶鬼索命的,还没见过恶鬼偷摸下药的!剔除易三戈冯石溪这些外人,在场之人,这剩下的,还不明显么?
摆明了就是说他们内部出了问题!
可大伙打心底是不愿相信,不谈以往面上的兄弟情谊,他们这一路同生死共患难,早就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了,事了临头,关键一刻,谁也不可能作出这等“背弃”之事。
完全没得道理啊!
众小匪们一想二思,平日里瞧着不太聪明的模样,这会子倒是分辨的头头是道。
闵良之心底白眼几翻,他要是再不开口,指不准这些痴货群起攻之,又要往他头上盖一顶“中邪”的帽子了。
“暗中下药之人的确是咱们自己人,但诸位弟兄为人如何,闵良之一路看来,从未怀疑过。就如方才我那般失控,我的意思是,咱们弟兄之中,也有人与我一样无法自控!”
闵良之嘶哑着嗓子,往众人耳边再丢下一击惊雷,“砰”的一响,所有人寒颤一抖,纷纷缩回搭出的双臂,看着身边之人目中皆是不可置信。
绕回原点,这不还是有“鬼祟”作怪么?
“有鬼!”
正于此时,攒动的人头之间传出一声惊叫。明明身处光天之下,可众人身躯还是莫名一颤,不知是被这乍起的尖锐声吓到,还是心里头真疑那幽幽鬼神……
“烈日当空,朗朗明日,哪来得什么鬼祟,休要胡言!”沈南朗声大喝,一举清退了众人脑海里的荒唐心思。
“我知大哥言下之意,可不管是大哥身受影响,或是兄弟们不受控制,这背后捣鬼的,终归只有一人,不是三哥不是冯石溪也不是兄弟们,那在这深山之中,李家庄内还能有谁有此本领?”
沈南低头推思,脑光一闪忽而抬头,压声道:“该不会是……”
“没错,就是那二人。”闵良之抬头对上沈南惊愕的目光,一字一字顿出。
沈南脸色顿时转青,一口气差点背过去:“这……不可能,大哥你不是说……”
“不用担心,他们确实回不来。”闵良之一脸平静,面上一派冷森森。
沈南拍拍胸脯,长出一口气儿,还好不是那俩索命阎王,虽然他未与那两人交手照面,可那一瞬间四放的杀意,神出鬼没之功夫,把他们可是吓得够呛。
还得是大哥有本事,要不然他一早便身葬花家村了。
闵良之小眼一瞥,将心头冒出的一丝焦灼按了下去。